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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吩咐凝露将院墙再加高一尺,让小季郎君翻翻不进来,如何?”

  季蘅急得不知说什么,过来拉着问真道:“娘子!阿真!您就让我留下吧!”

  “好。”问真最终还是点头。

  无论含霜、问星等人心情再沉重,问真率先接种牛痘之事还是定了下来,魏彩闻讯大惊,欲来进言,表示她可以率先接种。

  问真态度平和,坐在榻上的样子一如往常,好像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笑看向魏彩:“接种牛痘是为了预防豌豆疮的,你都得过豌豆疮,还接种这个有什么用?”

  “好了。”她态度强硬起来,不给魏彩多语的机会,干脆地交代好魏彩隔离正院、疏散近处人口,又明确了运送日用物品的路线等事。

  她做这些事时,问星被她带在身边,看着一个隔离所逐渐被安排周全,问星才意识到自己最初的想法有些幼稚。

  凝露得过豌豆疮,含霜则没有,虽然问星和季芷、季蘅都说牛痘应该不会传染人,问真还是安排含霜和院中没有得过豌豆疮的人暂避。

  她给含霜安排了回园子中收拾竹楼的差事,含霜却不愿意。

  含霜对问真言听计从二十来年,仿佛从来没脾气的样子,问真却知道最有脾气的就是她。

  这回无论问真怎么吩咐,她都不肯听从,坚持道:“我就留在庄子中,守着娘子。”

  问真无法,只得随她,二人各退一步,含霜可以留在田庄里,但不能留在这正院守着问真。

  含霜带着一批人退到另一处空置院落,整立厨灶,对问真的饮食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他人。

  最后一点障碍就是问星,她说要自己以身试药的时候多肯定,这会就有多不安,每天围着问真转来转去,希望问真立刻回心转意。

  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副作用、后遗症都在她脑子里乱窜,弄得她精神萎靡,紧张不安。

  问真等了两日,看她实在缓不过来,叹了口气,才道:“你原本不是已经肯定可行,如今何畏之有?”

  问星忧心忡忡,“凡事总有万一。”

  而且她确实没试过,对牛痘的了解毕竟有限,原本打算在自己身上试验时,还有一种自信冲劲,如今事涉问真,她心底才出现不安。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问真轻抚她的鬓发,“以后每一次做决定,只要涉及生命,无论自己还是他人,都一定要谨慎、深重。”

  问真口吻轻松平和,是闲话家常的语气,与素日教问星如何处理事务、如何布置屋室时别无二致。

  问星却无法放下心,她深深皱着眉,艰难地点头。

  问真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好娘子,不要愁眉苦脸了。阿姊的身体不比你强壮?等阿姊好了,带你们到新江游船去,时下正是那边荷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问星用力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问真便在季芷的操作下接种了牛痘,她曾经患过豌豆疮,这一次没有避开,搬t到了问真的正院中居住,随身观察照顾。

  如今对于牛痘是否与预防豌豆疮的效果,还是并不清楚,只能先做此预测。

  季芷身体其实不好,还是力排众议坚持留下,比起笃定的问星和季蘅,她更多是因为一片医者仁心。

  往日人多的时候,正院里看似不大热闹,没有四处说笑的言语声,却有人气,如今人一下离开许多,留下的凝露有些不适应。

  季蘅寸步不离问真,在问真卧房内的榻上居住,问真对此原本有些想法,但季蘅有理有据地表示:“娘子若是夜半发热,无人守夜怎么能行呢?”

  问真只好同意。

  她与季蘅一年多来的交往中,俱无逾礼之处,最亲密只是亲吻一下、牵牵手而已,她既顾及季蘅的孝期,心中隐隐有一道坎——季蘅想要的,她真的能给季蘅吗?

  她确定自己喜欢季蘅,甚至对着季蘅那样热烈灿烂的双眼,愿意许诺给他终身,但正因季蘅的目光那样真诚炙热,对她那样毫无保留。

  她迟疑在,她给季蘅的,与季蘅给她的,恐怕不能对等。

  她长到二十几岁,泡在权利倾轧中,学了满肚子人心利用权衡之术,很难做到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开放自己的心了。

  这对季蘅并不公平。

  季蘅用他赤诚干净的眼眸给出回答,他不在意公平与否,他只要留在她身边。

  越是这样,问真越想要给他留出退路。

  她很了解自己,如果他们两个再这样发展下去,她对季蘅总会生出占有欲的。

  哪怕最终,她不能回馈给季蘅相等的情意,她不会愿意撒手放季蘅离开了。

  她是一个既恋旧,又很在意自己的地盘的人,她从小大长公主便打趣她,像小老虎一样,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地盘绝不容人侵占。

  如果季蘅被她圈进自己的领域中,并随着岁月流逝、身体亲密越来越深,季蘅会逐渐失去退路。

  到那个时候,她怕她既不能回馈给季蘅相应的所谓“爱”,不愿放季蘅离开。

  多可怕呀。

  问真扪心自问,她如果遇到像她的这种人,最终八成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感谢周元承识趣,早早去吃孟婆汤。

  不然他们两个斗到最后,只会有一个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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