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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还未吹凉,水岚又走了进来,道:“小姐,王姑娘求见。”

  徐复祯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她明知是哪个王姑娘,口中却还问道:“哪个王姑娘?”

  不等水岚答话,她又把茶杯放了下来:“不见。”

  “祯妹妹,你还在恼我么?”王今澜已经自顾走了进来。

  她向来是这样的,在别人的地界里当主人。徐复祯别过了头,既不答话,也不请她就座。

  这倒不是怕王今澜。

  她刚重生那会儿,见了王今澜还有些应激的畏惧;现在心境却是大不同了,王今澜这号人已不入她的眼,更懒得与其争锋罢了。

  王今澜已经很自如地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圈房间内的景致,感叹道:“公主住的屋子,也不过是这个样。而我,只能住在公主屋子的耳房里,跟你这奴婢竟是一样的待遇。祯妹妹,你是真有些时运在身上的。”

  徐复祯余光见着水岚低着头退了出去,这才淡淡一笑,道:“我是有时运,这运气也约等是去了一条命换来的。换作给你,你未必受得住。”

  王今澜以为她说的“去了一条命”是指那段离了侯府独居的日子。

  倘若早知道文康公主一巴掌能激起徐复祯的生欲,她当初是绝对不会带公主登那一道门的。

  可惜现在悔已来不及。王今澜只笑道:“胜者喜欢把成功归结为自己的实力,其实不过是时运而已。要想这富贵长久,除了天时,还得抓住人和。”

  徐复祯饶有趣味地望向她:“王姑娘这是毛遂自荐?”

  王今澜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却偏要更热络:“祯妹妹,我们是有旧谊的。虽然那旧谊里有龃龉,那也是少不更事的龃龉。你如今在宫里左右掣肘,你那个傻丫头水岚能帮到你什么。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不好么?”

  徐复祯不为所动。

  见她不语,王今澜更是表决心一样地说道:

  “三年前被侯府送回蜀中时,家里对我的态度大变。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三个姐姐都是高嫁,却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们家四个姐妹,全是我爹用来联姻向上爬的工具罢了。

  “祯妹妹,我不怨你,甚至感谢你当年点醒了我。我今年十九岁了,一直没有说亲,我不想当别人的工具。从小我就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我不信凭着自己争不到一份好前途。

  “为了留在逸雪阁,我甚至不惜跟家里决裂。可是,文康公主这金枝玉叶里面藏的是朽木,她是上不了墙的烂泥。

  “祯妹妹,你也是女孩儿,你知道我有多难,我也知道你有多孤立无援。我们为何不相携互助呢?”

  徐复祯看着王今澜诚恳的神情,旧事在眼中一闪而过。

  她想起王今澜最是会拿捏人心,当初她真情实感地和王今澜做过一年的知心姐妹,后来被伤得多深就不必说了。

  她缓缓地开了口:“王姑娘,你是聪明,可惜狭隘;你会笼络人心,可惜从不与人交心;你有野心,可惜没有容人之量。”

  徐复祯每说一个字,王今澜的心便沉一分。

  说到最后,王今澜遽然站了起来。

  她知道这番投诚是失败了,尽管她并不认可徐复祯的话语,却觉得那字字句句像是要洞穿她一样,令她莫名生出畏惧之心,想要逃离这里。

  走到门口,王今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徐复祯道:“祯妹妹,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文康公主弄了块南岭的毒香,在密闭的屋子里,熟睡的人吸了个把时辰就会无知无觉地死去。现在那毒香在瑞和郡主屋里燃着。我劝不住公主,你想想怎么收场吧。”

  徐复祯如闻惊雷,猝然站起身来,失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王今澜欣赏着她的失态,总算有些扳回一城的得意。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房间。

  徐复祯气得手直抖。她知道文康公主睚眦必报,却不料她出手这么狠毒,又是这么不计后果。

  她想起文康公主前世的惨烈结局,要是沈芳宜这回真的出事,那成王势必要文康公主付出惨重代价。

  她们是死是活便罢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的稳定局面也会因此被打破,这才是最让徐复祯咬牙的地方。

  她一瞬间慌得失了神,只记得冲到屋外,唤过来一个千羽骑的兵卫,要他立刻带人去文康公主屋里把人控制起来。

  她又叮嘱兵卫,为了避免闹大冲突,首要是解决公主手下那个叫张弥的领队。必要时刻,可以先把他斩了,务必悄无声息地把公主管控起来。

  那兵卫训练有素,立即领命而去。

  徐复祯又披上纱衫,准备去沈芳宜屋里把人先弄出来。

  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又止住了脚步。

  这件事绝对不能由她出面,甚至不能让太后和周家的人出面。谁知道沈芳宜在屋里是死是活?

  若是死了,谁把人拉出来那就是谁的麻烦;若是活着,由太后这边的人弄出来,这事也是遮不住了,朝野怎么也该有一番动荡。

  她不由琢磨:王今澜来找她,总不过是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恐怕还不至于让沈芳宜丧了命。若是成王那边有人能把她带到通风的地方缓一缓,再守着这个秘密,事情尚有一线回寰。

  可是成王那边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霍巡尚可托付。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这样擅闯女孩闺房,总归不太好。何况,成王又有意让他和沈芳宜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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