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方向的天空,像一块被污血反复浸染的破布。
一层泛着病态粉晕的浊气覆盖在城池上方。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原本的晚霞早已看不见了。
这就是传闻中伴随妖灾降下的“秽气潮”。
如天幕一般笼罩长安,各色老仙、精怪也被引动而出,将不祥传播到了长安乃至大献全境。
空气里总飘荡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吸进肺里,沉甸甸的,让人心头无端发慌。
阿丑和阿忘并排坐在屋后的土坡上,远远望着那片天幕。
大黑小小的坟包就在不远处,两人静默无言。
阿丑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臂弯里,那道蜈蚣疤痕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眼睛却格外有神,直直盯着
秽气笼罩下,那座仅能勉强辨出轮廓的长安楼门。
“我前些日子帮村东的赵员外家浆洗,听他家管事说起,长安城里有个知名的玄阳教,正在招女弟子呢!”
“阿忘…”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孤注一掷的憧憬,“我前些日子帮东村赵员外家浆洗,听他家管事娘子说……长安城里那个玄阳教,在招女弟子呢!”
阿忘默默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说是只要能被选上,就能顿顿管饱!白面馒头!热乎乎的肉汤,还有长安城的住所!”阿丑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梦中美食那诱人的香气。
随即她又有些不安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白面馒头——如此简单的词汇,在饥荒的背景下,拥有着堪比仙丹的诱惑力。
“就是……就是听说挺难的,要考校筋骨什么的……”
阿丑自言自语着。
长安城、玄阳教、女弟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令阿忘有些不安。
他看着秽气笼罩下的长安,又看向身边阿丑那双亮得发光的眼睛。
吐露出了简单的四个字:“那里……危……险。”
阿丑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睛。
随即用力抿了抿嘴唇,坚持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长安城危险。”
阿丑伸出手,手指轻轻碰了碰阿忘的手臂。
“可是阿忘……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许苦涩。
“家里的米粮见底,若是再待在这里……我们……我们都会饿死的。”
她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那个阿忘熟悉的笑容:“而且,玄阳教那么大的教派,肯定有办法对付那些老仙!说不定……说不定我去了,还真能学到点本事,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阿忘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孤注一掷般的憧憬。
阿忘没有说话,只是把手盖在了对方乱糟糟的头顶,轻轻点头。
僵硬的脸做不出表情,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
“好。”
他用尽力气,从摩擦的声带里挤出这个字。
然后顿了顿,更用力地补充道:“一……起……”
一起去。
他要和阿丑一起去。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前往那片危险的地方。
阿丑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涌上更复杂的神色——有感动,有担忧,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连忙抓住阿忘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急切地摇头:“不行不行!阿忘,你不能去!”
指着阿忘身上那明显异于常人的蜡质皮肤和关节说道:“长安城里里外外查得可严了!到处都是官兵,你这样子……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不对!会把你当妖怪抓起来的!”
看着阿忘仍旧坚持,阿丑连忙接着道:“你放心!只要我能被选上成了玄阳教的弟子,这个问题就解决啦!我打听过了,正式弟子是有资格带一个……嗯,家属的!”
她用力点头,仿佛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到时候呀,我就光明正大地把你接进去!我们就在长安城里住!要是……要是选不上……”
“那我就给他们当杂役!洗衣服!我洗衣服可干净了!反正总能赚到一口吃的,然后……然后我们就一起搬去长安城!一定!”
她用力握了握阿忘冰冷的手。
“阿忘,你在家等我。就三天!三天之内,不管成不成,我都一定回来找你!好不好?”
阿忘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对长安的渴望。
最终,他用力点了一下头。
……
阿丑走的那天清晨,秽气似乎比往日更浓了些。
她背上一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