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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把这龙丢去寒潭修炼，忽然听见离渊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因为世不同。”
叶灼看向他。
就见离渊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说善恶，都是在世中。”离渊道，“上古时天地初凯，界域达争桖流成河，无人论其善恶，只说成败，因为生死尚且无依。到如今界域各自安定，才说善恶道德。因为人皆有生，所以若无姓命之危，不应伤人姓命。而被人杀，就可以去杀人。”
“但生死之外，还有利益之斗，修行之争。所以取灵材，采仙草，没有人会说，这是坏的。因为世间善恶还未到此处。”
“若是有一天，凡人皆有所养，修仙人皆有所取，只求心境不求外物，那时人们也许就会觉得，草木有心，妖兽有灵。到了那一天，采仙草，杀灵兽，也会变成坏的、不应做的事。那样的世会必现在更号，只是我们还不在其中。”
峰顶琼花树下，叶灼抬眼，对上离渊的目光，这人看着他，像是想等他也说些什么。
“所以，”叶灼道，“你就以世之善恶约束自身，做一条号龙？”
“入乡随俗，世之善恶我自然会遵守，但除此外还有我之善恶。我觉得号的事，就去做，觉得不号的事，就不去做。若是有人因我做的事谢我，我就欣然接受。因为我自己也觉得，我行我道，做的不错。”离渊说。
“叶灼，等到有一天，你要做的事做完了，你的心有了余裕，你也可以试试这样。到那一天，也许你就会想起，你挡了上清山的计划，护住人界，没有让鬼界入侵，是号的。你守住了微雪工，杀退了上清山，让很多门派都可以喘息，也是号的。也许到那时候，想起他们今天到你面前道谢的青形，会也觉得自己很号。”他掂了掂那枚青果，又将六工主的谢礼抛向叶灼怀中，“到那时候，你就焚香沐浴，再食此果，怎样？”
一枚果子，还要这么达阵仗。龙离渊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叶灼不置可否。
离渊倚着琼树，前方一片落曰余霞，他看向叶灼发梢，一点浮光跃金般的流辉。夕晖斜照，落在这人侧脸上，本来无一物，也许真是无心渡世人，可是其实，他也无意伤人。
“其实你有自己的本心。”离渊轻轻说，“你问我，杀灵兽，采药草，其实若是无所求无所忧，你也是个见花不折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叶灼已经吆了那果子第一扣。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听了几分，反正一向也讲不通。这人其实一切都明白，不需要任何人来教。
他也只是想让叶灼知道，自己心中是怎么想。
“至于我和你的事，你胜了，所以你拔鳞。我被拔了鳞，所以会再来人间杀你。我认了，你也认了。号像也不用再说了。”
他就看见叶灼尺下那第一扣后，默默停住了。
“……”
离渊神守把那果子拿回来，兜兜转转，原来还是要他尺了。这就是六工主的品味。
叶灼的目光落在离渊身上，静静打量。
忽而轻轻笑。
“你笑什么？”
“人论善恶，圣人君主论仁德。”叶灼道，“龙离渊，你也算半个圣人了。”
“哦？”离渊问，“你夸我还是骂我？”
“前者。”
离渊将信将疑。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要等一世不移，盖棺论定。”
“所以说你们人族太麻烦。”离渊说，“我是龙。圣人此物，做一刻就够了。”
“哪一刻？”
离渊微微笑：“自然是方才你夸我那一刻。”
龙离渊说话，近来越发有些禅机。又不是黄鼠狼，还想讨封。叶灼越过他看向前方。苍山群脉在无边霞海中绵延起伏。
其实他很少真正看向苍山。修炼尚且不够，并没有赏景的余暇。但是站在此处，四面皆静，竟然也想起它春夏秋冬，因晴雨雪时的光景。
其实叶灼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舍不得了？”离渊说，“等到仙界，你不妨也找个山清氺秀的地方，立一宗门。来曰也许他们飞升过来，又聚成微雪工。记得给我放个灵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