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赢我。
这四个字,仿佛并非经由凡人的声带所发出,而是由西凉那最凛冽的寒风与最孤傲的雪山共同淬炼而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重量。
它们轻描淡写,不带半分人间烟火的咆哮与怒火,却如同一道自九天之上悍然劈落的、蕴含着无尽雷霆与神威的敕令,在这一片刚刚被死亡与绝望彻底清洗过的、死寂的旷野之上,轰然炸响!
那并非是无知者无畏的狂妄叫嚣,更不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愚蠢挑衅。
那是一种从血脉最深处、从灵魂最根源处满溢而出的、属于西凉锦马超的、与生俱来的无上骄傲。
那是一种真正的武者在仰望到另一座足以与自己并肩而立、甚至可能更高一筹的巍峨山巅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也最炽热的渴望!那渴望,名为“证明”!
山丘之上,徐晃那只紧握着贯石斧的、青筋虬结的手臂,猛然一颤。
他那张一向沉稳方正、不动如山的面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极致惊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的复杂神情。
他看懂了,这个银甲青年,是要用一场最纯粹的、赌上武者全部尊严的对决,来为天子的归属,做出最终的裁决!
而风暴的中心,典韦那张狰狞面庞上,那抹嗜血而狂傲的狞笑,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如同被万年玄冰强行冻结,诡异地、一寸一寸地,凝固了。
他那双仿佛永远燃烧着癫狂与嗜血火焰的凶目,死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重新打量着、审视着眼前这个银甲如雪,俊美如神,却又散发着比万年玄冰更冷冽、比西凉朔风更狂野气息的青年。
他从那双灿若寒星的眼眸之中,读到了一种与自己那份享受破坏与杀戮的狂热截然不同,却又在本质上完全相同的、对“战斗”本身的、纯粹的饥渴与尊重。
这小子,不是在找死。
他是在求战!
下一刻,那凝固的笑容,如同一座被彻底引爆的、沉寂了万载的火山,以一种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的姿态,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打赢我’!”
他仰天狂笑,那笑声雄浑、高亢、充满了发自肺腑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畅快与喜悦,其声浪之巨,竟将他身上那两道深可见骨、尚在汩汩流血的恐怖伤口都震得再度撕裂,滚烫的鲜血如注般涌出,他却浑然不觉,仿佛那流出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阻碍他享受这场盛宴的最后束缚。
他那张被无数人视为丑陋可怖的狰狞面庞上,所有的嗜血与狂热,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于神圣的、属于真正武者的无上光芒。
“好小子,自打跟着主公出了陈留,像你这般对俺胃口的,你是第二个!”
典韦将那对沾满了颜良与文丑二人鲜血、脑浆与碎肉的双铁戟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只听“轰隆”两声巨响,竟在坚硬的黄土地上砸出两个半尺多深的土坑,激起一片混合着血腥气的漫天尘土。
“你叫什么名字?”
他瓮声瓮气地问道,那粗犷的声音中,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纯粹的好奇与期待。
“西凉,马孟起。”
马超平静地回答,他的声音穿透了典韦那狂暴的笑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很好,俺记住你了。”
典韦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森森白牙,那笑容,第一次,不再是地狱魔神的狞笑,而是属于一个纯粹武者的、充满了无尽期待的、真诚的笑容。
马超见他答应,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收敛,化作了绝对的专注。
他看了一眼典韦那如同山岳般伫立于大地的雄壮身形,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胯下那神骏非凡、此刻正因感知到主人的滔天战意而兴奋地刨着前蹄、渴望随着主人一同冲锋陷阵的“里飞沙”,淡淡地开口。
“你未骑马。”
“我不占你便宜。”
话音未落,他左手在马鞍之上一按,整个人的身形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被风托起的洁白羽毛,轻盈而潇洒地自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那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之上,纤尘不染。
他右手轻挥,那匹通灵的神驹“里飞沙”便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充满了不解与不甘的低沉长嘶,却还是无比乖巧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开了数十步,将这片即将化为神魔战场的土地,彻底留给了它的主人。
步战!
竟是要步战!
马超左手反握枪身中段,右手并指如剑,在那冰冷光滑、仿佛流淌着月华的枪身之上,屈指轻轻一弹。
“锵——!”
一声高亢激越、仿佛自九天云霄之上垂落的清越龙吟,骤然响彻!
那杆虎头錾金枪,仿佛被这一弹彻底注入了灵魂,枪尖那尊狰狞的、仿佛正在无声咆哮的虎头,一双眼眸竟在瞬间亮起两点针尖般大小的、璀璨夺目的金芒,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要将万物都尽数撕碎的、无坚不摧的锐利锋芒,自枪尖轰然爆发,竟逼得周遭的空气都发出了“嘶嘶”的、不堪重负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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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马超,请指教!”
“兖州,典韦,来战!”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典韦那魁梧的身躯,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