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双雄退却

  那一声狂傲不羁,充满了无上威严的怒吼,如同一柄在九幽冥火中烧得通红的巨大钢铁烙印,挟裹着一个崭新时代的铁血与霸道,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烙在了这片刚刚经历了毁灭与重生的、死寂的旷野之上。

  它宣告着河北袁氏那四世三公的荣耀在此地的暂时终结,也预示着一个更加不容置疑、更加野蛮强横的意志,已然降临。

  山丘之上,那些刚刚还在绝望中等待着被彻底碾碎的白波军残兵,一个个呆若木鸡,仿佛连魂魄都被那一声怒吼彻底震出了躯壳。

  他们怔怔地看着山下,看着那尊如同地狱魔神般、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之中却依旧狂笑不止的黑色身影,又痴痴地望向远处,望向那片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般、溃不成军的河北精锐。

  他们得救了,从颜良文丑的屠刀之下侥幸存活,可救他们的人,却比那些要杀他们的人,更加可怕,更加令人从灵魂最深处感到战栗与恐惧。那是一种面对纯粹天灾时,蝼蚁发自本能的颤抖。

  徐晃那只紧握着贯石斧的粗壮手臂,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那张一向沉稳方正、不动如山的面庞上,此刻写满了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极致的震惊。

  他死死地盯着典韦,那眼神,早已不再是武者之间棋逢对手的审视与衡量,而是一种近乎于凡人仰望神魔的、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的震撼。

  他穷尽半生心血,将家传的“狂澜斧法”修炼至化境,无论是防御如山的“风平浪静”,还是连绵不绝的“叠浪三重”,都已是他对武道精髓的极致理解。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已经超越了“武艺”的范畴,他所展现的,是一种更为古老、也更为恐怖的东西。

  那不是招式,不是技巧,那是一种纯粹的、返璞归真的、足以碾碎一切规则与道理的,绝对的“力”。

  是一种让任何精妙的招式、任何玄奥的变化,都显得苍白可笑的、最原始的暴力。

  徐晃甚至可以断定,即便自己使出防御力最强的“风平浪静”,也绝无可能在那两柄不讲道理的重戟之下撑过三合。

  那面由斧影构筑的、看似坚不可摧的球形光波,在那纯粹的力量面前,恐怕会像一个脆弱的鸡蛋壳,一触即溃。

  而在徐晃身侧,那始终如一杆孤傲标枪般、沉默地立于牛车之旁的马超,那双一向锐利如西凉鹰隼的星眸,此刻也罕见地、深深地眯了起来。

  他那张俊美如刀削斧凿的面庞上,没有震惊,亦无恐惧,唯有一种冰冷到了极致的、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的凝重。

  他看到了典韦胸口与肩头那两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那几乎是被颜良文丑以命换来的战果,但他也看到了典韦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以伤换命。

  不,马超在心中缓缓摇头,这甚至不是以伤换命。

  这分明是一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洪荒凶兽,在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无比享受的方式,告诉世间所有的生灵,什么,才是真正的、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绝对的“凶”!

  这与他所信奉的武道,截然不同。

  他马超的“十恸伏虎枪”,是西凉战士的荣耀与骄傲,是在刀尖上舞蹈,于九死一生中寻求那一线生机,用最霸道、最凌厉的技巧,将敌人彻底撕碎,而自身却要尽可能地毫发无伤。

  他的武道,是征服,是荣耀,是虎踞山巅的孤傲。

  而典韦的武道,是毁灭,是疯狂,是与敌偕亡的惨烈。那是另一种,更加纯粹,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武道。

  “撤!全军撤退!快撤!”

  终于,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与深入骨髓的恐惧的、嘶哑的命令,自文丑的口中发出。

  他颤抖着,将早已昏死过去、气若游丝的义兄颜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绑在自己的背后。那沉重的分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远不及心中那份被彻底碾碎的骄傲与耻辱来得更加沉重。

  他再也顾不上去捡拾地上那柄象征着河北第一上将荣耀的钩镰刀,也再也顾不上去看那尊黑色的魔神一眼。

  他猛地一拨马头,那动作中再无半分河北大将的骄傲与威严,只剩下一种如丧家之犬般的仓皇与狼狈。

  他带着义兄,带着那份永世无法洗刷的耻辱,朝着北方,那片他们赖以横行的土地,亡命奔逃。

  黄色的洪流,终于彻底溃败。

  他们丢盔弃甲,自相践踏,再无半分精锐之师的模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典韦没有追。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血流成河的尸山之上,任由那五百名同样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虎卫,如一群最忠诚的猎犬,在后面追杀了一阵,将河北军的后队彻底冲散,这才缓缓地、用一种充满了无尽威压的姿态,重新集结于他的身后。

  他缓缓转过身,将那对依旧在滴淌着河北上将鲜血的双铁戟,再一次,遥遥指向了那座光秃秃的、在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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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森白的牙齿,那笑容,比最凶残的恶鬼,还要令人胆寒。

  “现在,该你们了。”

  那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入山上每一个人的耳中,比之前那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更具压迫感。

  山丘之上,本已稍微松弛的气氛瞬间再度绷紧,所有白波军士卒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刃,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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