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阿楚打了个喷嚏，睁眼就看见青灰色的瓦当在头顶排成整齐的队列。
晏辰的手正搭在她腰间，指腹摩挲着布料上绣的缠枝纹。
"这斗拱样式，看着比上次去的北宋官窑还老气。"阿楚扒开他作乱的手，摸到身后一截冰凉的石狮子尾巴。
晏辰低头在她颈窝蹭了蹭，胡茬扫得人发痒。
"刚听见马蹄声了，听着像三匹以上，步伐沉稳，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牲口。"他说话时气息拂过耳垂，阿楚缩了缩脖子，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往石阶上按。
唇瓣相触时尝到点晨露的清冽，她咬了咬对方的下唇才松开。
"别闹，看那树影，卯时刚过，正是狄胖胖开始查案的点儿。"阿楚朝街角努努嘴，果然见三个身影转过墙根。
走在中间的老者身着紫色官袍，步履稳健，颌下三缕长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旁边跟着个身着千牛卫服饰的青年，腰悬长刀，眼神锐利如鹰。
"我的天，是真的狄公和元芳！"阿楚激动地拽着晏辰的袖子，“晏辰，你怎看？”
晏辰顺势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画着圈。
"稳住，人设不能崩，咱们现在是流落街头的苦命鸳鸯。"他说话间已经换上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只是眼底的兴奋藏不住。
李元芳先注意到他们，手按在刀柄上，脚步一顿。
狄仁杰顺着他的目光看来，眉头微蹙。
"二位在此处徘徊，可是遇上了难处？"老者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楚刚想开口，被晏辰暗中掐了把腰。
"回老神仙的话，俺们是从江南来的货郎，路上遭了劫，盘缠都被抢光了。"晏辰突然冒出口带着吴侬软语的官话，听得阿楚差点笑出声。
她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狄仁杰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落在阿楚那件印着卡通猫咪的T恤上。
"姑娘这件衣衫，样式倒是奇特。"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时已经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这是俺娘给绣的，说是能驱邪避祸。"她瞎掰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晏辰在她背后偷偷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又换上痛心疾首的模样。
"可不是嘛，那伙贼人连俺婆娘的贴身衣物都想抢，要不是俺拼死护住......"
"打住！"阿楚红着脸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温热的唇瓣，心里没来由地一跳。
李元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判断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狄仁杰却忽然笑了，捋着胡须道："看二位神色，倒不像是普通的货郎。"
晏辰趁机拉开阿楚的手，在她掌心挠了挠。
"老神仙明鉴，俺们就是普通百姓，就是......"他拖长了调子，突然用四川话接道，"运气背了点嘛。"
阿楚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李元芳的眼神更警惕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嘘——"阿楚突然竖起手指，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来了来了，该轮到那个卖烧饼的喊冤了。"
这话刚落地，果然见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跌跌撞撞跑来，老远就喊着"青天大老爷救命"。
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晏辰凑到阿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怎么样，我家宝贝的预言准吧？"
阿楚偏过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
"就你嘴甜。"
这亲昵的举动落在狄仁杰和李元芳眼里，更显怪异。
"二位若不嫌弃，不如随老夫回府暂住？"狄仁杰突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阿楚眼睛一亮，拽着晏辰的胳膊就答应。
"好啊好啊，包吃住不？"
晏辰在她后腰捏了一把，用粤语低声说："矜持点，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阿楚回肘撞了他一下，改用东北话："那咋整，总不能真睡大街啊？"
李元芳看得目瞪口呆，转头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进了狄府，阿楚才算明白什么叫古代公务员的待遇。
雕梁画栋不说，连廊下挂着的灯笼都比别处精致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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