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只听得见远处渡轮鸣笛的声音。
霍北渊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他在家怎么跟老爷子说的来着?
“这种指腹为婚的陋习早废弃了,也就你还当回事,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结婚!”
他刚刚怎么和周岭说的来着?
“老头子不同意就认她做孙女,老子就当是多了个亲妹妹!”
曾经说过的话历历在目,霍北渊此时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墨韵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烦闷的心情在看到她的眼睛的一瞬间,登时化为虚影,跟着那艘渡轮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周岭见此时情况不对,督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立马退后几步远离那处微妙的磁场。
“霍督军?”
墨韵见他发愣,忍住笑意又喊了他一声。
霍北渊猛的回过神,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又装作之前那副严厉的样子看向眼前的女孩。
“你就是那个………”
话到嘴边却突然卡壳了,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整天在他耳边念叨的人,他连名字都没主动去问,不过听说好像是什么“小云”?
“你就是小云?”
听到他嘴里水灵灵地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墨韵嘴角的笑意僵住了,眼睛里那抹欢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督军,我叫司韵,清韵的韵。”
“啊……”
霍北渊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意识到手里还夹着烟,有些心虚地扔掉碾灭。
等等,心虚?
他为什么要心虚?
霍北渊再次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眼前的女孩一身淡蓝色的旗袍,乌黑的长发挽成了简单的发髻,耳垂上的珍珠耳饰衬得她的脸越发小巧,一双亮盈盈的眼睛此刻正无辜地望着他。
好像……是该心虚………
“你不舒服?”
霍北渊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弯,他注意到女孩的唇色泛着不自然的苍白,眼尾洇开一抹薄红,像是被水汽晕染过的桃花瓣,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没等她回答,霍北渊已经夺过她手中那个看起来轻飘飘的藤编小箱。
指尖相触的刹那,他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触手却是意料之外的滑腻温软,像是握住了一块上等的羊脂玉。
"先上车。"
他声音哑得厉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握着她胳膊的掌心开始发烫,那股热度顺着血脉直往心口窜,激得他心跳如擂鼓。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这在握枪时都稳若磐石的手,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失了分寸。
墨韵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背上,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灼热的温度,而且……
他好像在抖诶………
"周岭,放好行李。"霍北渊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开车。"
"是!"
周岭手忙脚乱地接住督军抛来的箱子,险些被那出乎意料的重量带了个趔趄。
他偷偷瞄了眼自家督军,以往那冷厉的眉眼此刻却有些紧张,扶着那位小姐的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墨韵被半搀半抱地送进车里,霍北渊的手始终虚虚护在她腰后,直到确认她安稳落座才撤开。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尝到了某种陌生又熟悉的滋味。
像是后悔自己先前的冷淡,又像是被某种隐秘的期待灼烧着喉咙。
“督军,您还不上车?”
周岭眼瞧着霍北渊还站在原地发愣,又喊了他一声,“小姐在里面等着你呢!”
霍北渊闻言看向车里,此时的墨韵目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犹豫片刻,他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一坐进去,狭小的空间里满是女孩身上的香气,闻的他耳根都发烫。
车子启动,看着前面开车的周岭,霍北渊从没觉得他如此碍眼过,早知道当时就不嫌麻烦装个帘子或者挡板了。
车里安静极了,墨韵靠在一边,恹厌地看着外面飞逝的景象。
好奇怪的气氛,明明他们两个才说了几句话,现在却一起坐上了回督军府的车,而且关系还是………
未婚夫妻。
霍北渊膝上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不受控制地偏过头去看墨韵,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勾勒出她精致面庞。
她看起来还是不舒服,可苍白的脸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抹绝色。
霍北渊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不知怎么就落到她纤细洁白的腕骨上,那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痕,很显然就是他刚刚的杰作。
更心虚了………
“你到这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