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爸以前可是正经饭店的大厨呢!手艺可好了!”
“哇!祁叔叔太厉害了!”林小雨由衷地赞叹。
齐白晴看着祁念脸上那毫无阴霾、纯粹为父亲骄傲的笑容,看着林小雨和江野真心实意的赞叹,心里那点等着看笑话的兴奋感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为什么?
为什么祁念能这么坦然?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自卑?
她有些食不甘味地夹了一筷子菜,入口的瞬间,那惊艳的味道让她也怔住了。
不得不承认,确实好吃得离谱!
她平时为了保持身材,对食物很克制,此刻却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美味是真实的,祁念的快乐和骄傲也是真实的。
齐白晴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在这样纯粹的光亮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卑劣。
一顿饭在美味和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林小雨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提议:“不行了不行了,吃太撑了!我们去旁边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吧?”
齐白晴早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立刻借口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
林小雨一看,齐白晴走了,就剩她和祁念、江野三个人……她眼珠一转,立刻捂着肚子:“哎哟!我好像也有点不舒服!念念,江野,我先回家啦!你们慢慢散步!”
说完,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转眼间,热闹散去,只剩下祁念和江野两人站在略显老旧的楼道口。
初夏傍晚的风带着暖意,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向不远处的社区小公园。气氛有些微妙。
“对不起。”
江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祁念诧异地转头看他:“嗯?怎么了?为什么道歉?”
江野停下脚步:“如果知道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不应该答应的。”
祁念却笑了。
笑容干净坦然。
“困扰?没有啊。我真的挺开心的。”
她看着远处公园里嬉戏的孩童和散步的老人,声音轻柔:“江野,我知道齐白晴是什么意思。”
江野心头一震,愕然地看着她。
祁念转过头,目光平静而坚定地迎上江野的视线:“我知道她可能是想看我难堪,想看我因为爸爸的事情自卑或者出丑。”
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丝毫怨恨,只有一种通透:“但我真的不在意。我从来没觉得我爸爸是我的负担或者笑料。相反,我觉得他很了不起。”
“你看,他只有一只手,却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能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能把我养得这么好。他教会我,生活不管给你什么,都要努力笑着过下去,要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所以。”
祁念的笑容绽开,带着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坦然。
“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你们能来,能尝到我爸的手艺,能感受到我们家的温暖。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晚风拂过,吹起祁念额前的碎发。
夕阳的金辉洒落在发梢和脸颊上,那左眼坚韧像星星一般闪烁,她身上原先那些不起眼的怯懦气质瞬间消失。
像是被蒙尘的珍珠,如今终于拂去了那抹尘末。
惊人,美丽,闪闪发光。
江野彻底呆住了。
他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鼓噪着。
是啊!
残疾人又如何?
祁国庆用他仅有的左手,做出了超越大部分健全人的美味佳肴,撑起了一个温暖整洁的家,养出了一个如此坚韧、乐观、内心强大的女儿!
他比许多四肢健全却浑浑噩噩的人,活得更有尊严,更有价值!
祁念的坦然和骄傲,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之前的担忧和所谓的保护欲中,隐藏的那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以为自己是在小心翼翼地守护她脆弱的自尊,却从未真正理解。
她不需要怜悯,她需要的是平等的尊重和真诚的接纳。
他自以为是的担忧和试图帮助,在她这份坦荡和自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狭隘。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长很长。
公园里孩童的嬉闹声似乎都远去了。
江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祁念被他过于专注和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江野猛地回过神,耳根瞬间红透。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他好像……彻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