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独自面对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秘密。而这场风雪,才刚刚开始。
光芒散尽时,李长久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之中。
脚下是粘稠如墨的雾气,踩上去竟有种踩在实质般的滞涩感。四周听不到风雪呼啸,也没有怨灵嘶吼,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了。
“这就是时间诅咒的内部?”他皱了皱眉,试着运转体内的太明权柄,却发现那原本如臂使指的金色光芒此刻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只能在体表泛起一层微弱的光晕。
“啧,连太初六神的权柄都能压制,这老鬼倒是有点本事。”李长久撇了撇嘴,指尖在虚空中划动,试图调动时间权柄撕裂这片混沌。可那些银色的时间纹路刚一浮现,就被周围的雾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李长久猛地转身,手中凭空多出一柄由太明权柄凝聚的短刀,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从雾气中走了出来,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面黄肌瘦,手里捧着一个破碗,碗里盛着半碗黑乎乎的东西,正小口小口地吃着。
最让李长久心惊的是,这少年的脸,竟和他十六岁时一模一样。
“你是谁?”李长久沉声问道,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他能感觉到,这少年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波动,却带着一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熟悉感。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青涩的脸,他看着李长久,眨了眨眼,笑道:“我是李长久啊。”
“放屁!”李长久怒喝一声,“小爷我就在这儿,你算哪门子的李长久?”
少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真是李长久……我在等我师父带我回不可观呢。师父说,只要我把这碗‘忘忧汤’喝了,就能忘了以前的事,做个干干净净的弟子。”
忘忧汤?不可观?
李长久瞳孔骤缩。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十六岁那年,刚被二师兄带入不可观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因为亲眼目睹了全村被妖魔屠戮的惨状,整日疯疯癫癫,是不可观的一位长老给了他一碗所谓的“忘忧汤”,让他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那段记忆不是早就被他尘封在脑海深处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重现?
“你想起来了?”少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这就是时间诅咒的厉害之处啊,它能勾起你最想忘记的记忆,让你永远困在过去。”
少年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雾气也随之涌动,逐渐凝聚成一个个熟悉的场景——
有他刚入不可观时,被师兄师姐们捉弄的画面;
有他第一次修炼出真气时,兴奋得彻夜不眠的样子;
有他十六岁那年,接到退婚书时,躲在观后的桃树下偷偷掉眼泪的场景;
还有……他二十八岁那年,在飞升台上,被师尊叶婵宫一剑斩落的瞬间。
“不……不是这样的……”李长久捂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段记忆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蛊惑的意味,“你看看你,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
“小龄因为你,差点被红尾老君夺舍;陆嫁嫁为了你,不惜与整个谕剑天宗为敌;赵襄儿为了你,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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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呢?你除了会耍嘴皮子,除了会连累身边的人,你还会什么?”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尖锐:“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不过是个被命运摆弄的棋子!是太初六神用来掩盖秘密的工具!”
“你前世是帝俊,被太初六神联手斩杀;你转世为羿,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一世你是李长久,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李长久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看着眼前这个逐渐变得狰狞的少年,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我是失去了很多,也连累了很多人。”
“但你错了。”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李长久,从来不是什么棋子。”
“我师父叶婵宫斩我,自有她的道理;小龄、嫁嫁、襄儿她们帮我,是因为我们是同伴,是家人。”
“我承认,我以前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道士。但现在,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举起手中的短刀,刀尖指向少年:“这世间纵有万般苦难,纵有千重枷锁,我李长久,偏要闯一闯!”
“至于你这个冒牌货……”李长久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还是给我滚回你的记忆里去吧!”
话音落下,他猛地挥刀斩出。金色的刀光在混沌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直接将那个少年劈成了两半。
少年在惨叫声中化作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了片刻,最终汇入李长久体内。
周围的混沌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那些熟悉的场景如同玻璃般碎裂,露出了黑风隘口的真实景象。
那个由怨灵凝聚而成的黑色符文还在半空盘旋,散发着浓郁的时间波动。但此刻在李长久眼中,这符文的每一个纹路,每一次波动,都清晰无比。
“原来如此。”李长久恍然大悟。这时间诅咒的核心,并不是要将他困在过去,而是要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接纳那些被遗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