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坐在案前誊写剑招,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外面的落雪声缠在一起,温柔得让人心头发软。
“宁小龄说,赵国的糖糕在雪天吃最香。”李长久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一页记载着“雪中行剑”的图谱。
陆嫁嫁笔尖一顿,抬眼时睫毛上沾了点墨:“那让她托人送些来?”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传来银铃般的笑:“不用托人,本女皇亲自送来了!”
赵襄儿披着件白狐裘,身后跟着拎着食盒的唐雨,凤眸弯成了月牙:“惊不惊喜?”她解开食盒,热气裹着甜香漫出来,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糖糕,上面还撒着芝麻。
正热闹着,司命踩着雪进来了。她换了身素色的衣裙,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些柔和:“断界城的老街重开了,苏烟树在卖新酿的梅子酒。”她从袖中摸出个酒坛,“给你们带了些。”
没过多久,宁小龄也从传送阵跑了过来,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狐狸,是她新收的灵宠:“大师兄!古灵宗的明廊突破紫庭境了,他还说要谢你呢!”
暮色四合时,天窟峰的暖阁里挤了满满一屋人。柳珺卓和柳希婉从剑阁赶来,前者手里还攥着半块糖糕,后者捧着新画的《雪中聚》;卢元白带着薛寻雪来了,两人手里拎着醉仙酿,说是贺喜陆嫁嫁稳固了宗主之位。
李长久看着满桌的人,听着他们笑谈近况——赵襄儿收复了三座失地,宁小龄的轮回术越发精湛,司命在太阳神国找到了鹓扶遗留的古籍,陆嫁嫁的剑体淬炼已至巅峰……这些细碎的、鲜活的日常,像暖阁里的炭火,一点点焐热了过往的寒凉。
夜深时,众人散去。李长久和陆嫁嫁并肩站在廊下,看雪落在星草上。远处的剑阁方向,隐约传来钟鸣,清越得像从云端飘来。
“你说,这算不算最好的结局?”陆嫁嫁轻声问,指尖被他握着,暖烘烘的。
李长久望着漫天飞雪,想起前世在飞升台上的绝望,想起葬神窟底的幻觉,想起那些以为永远跨不过的枷锁。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的眉眼在雪光里格外清晰,带着真实的温度。
“不算结局。”他笑了,握紧了她的手,“这是刚开始呢。”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却一点不觉得冷。远处的人间灯火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每一盏都亮得安稳。
李长久忽然明白,所谓的“长明”,从来不是指永不熄灭的光,而是有人陪你守着一盏灯,从风雪初临,到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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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此刻,雪落无声,灯火可亲,身边的人,正好。
春暖花开时,李长久接到了万妖城的请柬。九头元圣派人送来的,烫金的帖子上画着只展翅的金翅大鹏,墨迹里还带着淡淡的妖气——那是圣人的手笔。
“圣人说,要在万妖城办场‘三界宴’,邀各族共庆新生。”送信的小妖磕磕巴巴地说,眼睛却偷偷瞟着李长久身后的三足金乌虚影。
宁小龄抱着她的雪狐灵宠,尾巴尖兴奋地翘起来:“万妖城的果子最好吃了!大师兄,我们去吧!”
陆嫁嫁正在擦拭长剑,闻言抬头:“正好,我也想会会那位传说中的圣人。”
出发那日,队伍浩浩荡荡。赵襄儿带着赵国的护卫,马车里堆满了给妖族的贺礼;司命背着她的时间沙漏,说要去看看万妖城的时光流转;柳珺卓干脆把剑阁的弟子都带了,美其名曰“交流剑技”,实则想趁机喝遍妖族的好酒。
万妖城比想象中热闹。城门是用巨象的骨骼搭成的,上面爬满了会发光的藤蔓;街道两旁站着形态各异的妖,有虎头人身的将军,有鱼尾拖地的歌姬,还有捧着书卷的狐族先生……见了李长久一行人,都笑着拱手,再无往日的敌视。
圣人就坐在城主府的主位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里摇着把蒲扇,活像个乡下的老叟。看见李长久,他眼睛一亮:“小友,可算把你盼来了!”
宴席上,九头元圣献了支舞,金翅大鹏的虚影遮了半边天;万妖城的妖王敬了杯酒,酒液里浮着颗夜明珠;连平日里孤僻的白泽,都和狐族的长老聊起了上古的秘闻。
李长久坐在席间,看着身边的人——陆嫁嫁正和柳珺卓比划着剑招,赵襄儿在给宁小龄剥妖王递来的仙果,司命靠在柱上,望着窗外妖族孩童追逐嬉戏的身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酒过三巡,圣人忽然举杯:“这杯,敬‘长明’。”他指了指李长久,又指了指满座的人,“敬所有不肯向命运低头的灵魂。”
李长久仰头饮尽,酒液入喉,带着前所未有的暖意。他忽然想起前世被师尊斩杀的那一刻,那时他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却不知命运早已在时光的长河里,为他埋下了新的伏笔。
宴席散后,李长久独自站在万妖城的城楼上。夜风带着花香吹来,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在想什么?”陆嫁嫁走过来,并肩站在他身边。
“在想,这场梦做得真长。”李长久笑着说,“不过幸好,醒了。”
陆嫁嫁握住他的手,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融在万妖城的灯火里。远处传来妖族的歌声,带着对新生的期盼,漫过城墙,漫过山川,漫过他们共同守护的人间。
李长久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人间的烟火还在,他就永远不会害怕。
因为他已经明白,所谓的“诡秘神国”,从来不是终点。
真正的归宿,是身边的人,是脚下的土地,是这生生不息的人间。
三界宴后,李长久带着陆嫁嫁回了趟不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