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不到两日就回来,他无事吧?”
郑贵妃凄然道,“臣妾放心不下您这边,自然要先回来。”
皇帝头痛不已,深深叹气,“朕真是对不住你。”
郑贵妃摇头,“陛下是天下对臣妾最好的人,臣妾早已打定主意,要和陛下同生共死,只要和您在一块,臣妾永远都不觉得委屈。”
皇帝枯瘦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又问大监,“靖王那边还没动静吗?”
大监道,“靖王又回别庄休养了,他近来万事不理,好像悠闲得很。”
狗屁悠闲,俨然又是一个等他咽气的。
“此子包藏祸心,如若不除,终究是大祸患。”
皇帝心内焦躁,眉间悬针纹愈发深刻,他想不通,裴疏则为何这般平静。
他不是不知道裴疏则对姜妤有多执着,为这么个女人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少年声明不显时替人上战场,仕途通达时冒大不韪保下姜家,去年更是胆大包天,想借两国交战娶到姜妤,连他都被骗了过去。
姜妤虽是被迫委身,他对此女却十分疯魔,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多年前在十六楼为着有人觊觎,打死了不知多少人,如今就能眼睁睁看着陈兆娶她了?
皇帝挥退大监,闷声低语,“他若置身事外,妄动谁岂不都由另外一个一家独大,反而更糟糕。”
郑贵妃为他顺背的手微顿,又若无其事地顺下去。
皇帝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爱妃怎么了?”
郑贵妃垂眼,“臣妾不敢干预国事。”
“朕的知心人只你一个了,你且说说,朕就当笑话听。”
郑贵妃泪水盈盈,“有陛下这句话,即便您即刻处死妾身,也无怨无悔。”
她深吸了口气道,“公主成婚在即,陛下何不以爱惜公主为由,将婚礼布置在宫内呢?”
皇帝猝然一抬眼皮。
这话倒提醒了他,届时百官齐聚,二人朋党也都会来,宫门一锁,只需调动皇城司,便是天罗地网,难以逃脱。
这是快刀斩乱麻的法子,事后消化他们的残余势力固然要耗许多气力,可若先前打算不成,这是最后的办法。
他浑浊眼底透出亮光,“你瞧瞧朕,都病糊涂了。”
郑贵妃道,“妾身的弟弟得陛下抬举,在皇城司供职,若有所用,必当尽忠。”
*
裴疏则回到别庄,安闲又是半月过去,这天褚未端过药来,顺便汇报,“官家说自己身子不好,不能亲眼看女儿出嫁,深感遗憾,因此颁下旨来,婚礼在宫内举办。”
裴疏则仰头灌下苦药,嘲讽道,“咱们官家慈爱起来当真是感天动地。”
“外头许多人猜测,官家是在为早年的巫蛊之案暗悔。”
裴疏则险没笑出声,将空碗撂在案头。
褚未问,“殿下,婚礼那天,要不想个法子推了?”
裴疏则垂睫,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琴弦,声如裂帛。
褚未眼观鼻鼻观心,须臾才听他问,“姜妤有动静吗?”
褚未硬着头皮回,“没有。”
“她过得挺好,”裴疏则道,“这是真等着嫁过去,把皇帝和陈兆当靠山了。”
褚未无言以对,姜妤实在瓜田李下,有前科便也罢了,裴疏则刚到扶风布置,她便装病引他出来,刚给他下药逃走,刺客就杀进了停云楼,转头便出现在大内,任皇帝差遣。
裴疏则好容易放下往事,要与她重新开始了,她假装情好,反手就是一刀。
褚未瞧着他近来修身养性,览书吃药,平静得叫人胆战心惊,好像蓄在翻墨黑云内的暗雷,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摧尽千里明堂,把一切劈个片甲不留。
铮的一声,琴弦在他指尖下断裂,把褚未吓得不轻,裴疏则也怔忡回神,将那被弹红的指腹看了一会,竟然笑了。
褚未心惊肉跳,“殿下?”
裴疏则道,“我的好妹妹成婚大喜,本王怎能不去贺一贺。”
*
很快到了四月初二,宫内张灯结彩,朝官齐聚紫宸殿,只等吉时一到观礼开宴。
姜妤凌晨便被女使们层层围住,一件一件套上罗裙霞帔,簪戴九翬四凤冠,两靥贴珍珠花钿,足蹬翘头错彩丝履,一身行头足打扮了数个时辰,才被允许坐下,等着来人接她到紫宸殿完礼。
姜妤手里捏着团扇,脑子懵懵杂杂,几乎要困晕过去。
还是芳枝求了镟薄荷错认水来,冰凉入喉,才醒了些精神,“什么时辰了?”
“刚巳时,这时候,陈兆应该正在宣德门外受节。”
姜妤眉尖微颦,“既在宫内全礼,裴疏则不必来接亲了吧。”
芳枝轻声道,“奴婢不知,只是刚刚在外头置办时,听宫道上的内监说,靖王一早便应召入宫了。”
姜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宣德门外,陈兆受节毕,由礼官及内监引路,往紫宸殿中去。
能进紫宸殿的人并不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