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裴疏则睁开眼。
他药性犹残,头痛欲裂,听褚未说完了始末,视线落在对方臂膀伤处,那里中了两箭,血肉模糊,还有几处刀伤,尽是惨烈殷红。
门外还有扈卫在包扎疗伤,不时发出痛楚闷哼。
裴疏则也被伤及,箭矢擦着喉咙飞过,只偏半寸便足以让他殒命,手臂犹在渗出斑斑血迹,恍若未觉。
褚未道,“殿下行踪泄露,恐怕是内部混入了细作。今夜行动受阻,要掌控扶风,恐怕得过阵子了。”
裴疏则只是安静,长眸自他伤处垂下,木然邃凉,一如外头漆黑的夤夜。
褚未正要唤他,他却自行开口,“参军以为,细作是谁?”
褚未垂首,“属下会细查。”
裴疏则笑了声,接过心腹端来的药,瓷盏却在手中碎裂,浓黑药汁混合鲜血,顺着指缝滴答答往下落。
褚未吓了一跳,“殿下…”
裴疏则仍在笑,那药有些蚀了嗓子,喉咙喑哑,双肩颤抖。
“你瞧,未叔,她又骗了我。”
“她还是从前那般,一如既往地想让我死。”
褚未心惊肉跳,无言以对。
裴疏则笑够了,止住想为他包扎的心腹,“这次是我害了你们,每人去领十年俸。未叔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褚未艰难启齿,“那姜姑娘…”
房内沉寂,须臾,才有冰凉的声音响起。
裴疏则松了手中残片,任其砸在地上,“她也不会有下一次。”
但愿她运气好,别再落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