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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端娘: 曾经沧海难为水

msp;往来青衣并非皆是宋家上下分支子弟,雍州名族天骄,或贫寒才子皆可递帖考学入此。

  言朝息从前来雍州,都是被打发来消暑。

  宋栀宁充作引路人,为言朝息介绍族学屋舍用途:“二进云水堂如今还是分了男女还有……士族平民席,不过朝朝儿,这不打紧,我们定在一块。那三进藏书的纳海楼,你也一定欢喜。”

  言朝息顿首,她与紫萝一路收不了下巴,暗叹雍州宋家财大气粗。

  她们步入云水楼,摸了把窗前晒太阳的虎斑狸。

  因小狸猫背上的毛摸起来比云朵还软的缘故,族学子弟都唤他“云枕”。

  雍州族学云水堂二楼,是凤玱勋贵子女之所,正中竹缦相隔又分男女席。

  言朝息虽比宋栀宁堪堪年长两月,但她们到底在众女郎中显得年幼,是而排在末席强瞪着眼,盯着前方零星几个衣香鬓影,手执彤管的长姊。

  见大家女郎纷纷而至,侍女静默穿梭其中横铺玉楮,洗涤龙尾,磨开松烟墨。

  “这是谁家姑娘,从未见过……”

  窃语攒头言朝息的是些同样年幼的姑娘。

  “我是宋家表姑娘言朝息,见过各位阿姊,”言朝息从容过去问好,却又招来一阵私语。

  “言家,是那个写反诗讽君的言荞之女?”

  “昔日状元,太子少傅因为几个字竟落入狱中,真是可怜,我看我们哪用得着再识字认书,到底左不过为夫郎生儿育女。”

  ……

  有个吊眼的,衣着鲜亮的姑娘手中毛笔“无意”落下,恰恰落在言朝息跪坐的衣裳前。

  那身衣裳是浅色的,瞬即被墨汁染得一塌糊涂。

  吊眼姑娘趾高气扬道:“对不起啊,不过你也真是的,白白长双眼睛,没见我们忙着么,还往上凑。”

  她说完后,其余小姑娘们也笑起来。

  紫萝憋红了脸,恨恨轻唤“姑娘”。

  言朝息却摇摇头。

  “忙”什么,忙着说三道四吗?

  她欲掏出腰间巾帕,却先被一方绣了夹竹桃的绣帕塞进了手心。

  那绣帕主人声音清脆,横贯堂中,教训几个嚼舌的小姑娘们。

  “你们不愿识字认书,也不必用来日要抚育儿女这种下作借口。哪家宗妇会是个目不识丁的?我竟不知雍州凤玱的姑娘,安于宋氏族学,却是如此忘恩贱义,对待宋家姑娘的!君都女郎可不会如此乱嚼舌根!”

  “仲桃姊姊。”言朝息抬眸看向为她说话的女郎,不胜欣喜。

  这是她在君都就认识的闺秀姊姊薛仲桃。

  那女郎明眸皓齿,气质婉约又争争然,正脱落披风与身侧侍女,内着楝花色窄袖长裙,白玉桃花簪斜绾随云髻,当是一派绰约风姿。

  几个窃语的姑娘委屈起来,欲起身离去。

  竹缦后,传来少郎窃窃耳语,似是也在从旁看热闹。

  担了斋长的谢家嫡长女谢弗樨见情势不对,款款说和。

  “这是在作何?仲桃妹妹初来乍到,就别和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见识,宋家妹妹也莫将话放在心上,大家同窗,胜作同胞姐妹。”

  谢弗樨又对底下年幼姑娘详装愠怒道:“你们几个滑溜鬼,出身显赫却言语不端,这番惹是生非,是嫌陆夫子上次教训的不够惨么?”

  满堂哗然,见有一青衣夫子上楼来,那些痴顽姑娘像老鼠见了猫,匆忙落座。

  薛仲桃顺手摸了摸言朝息的发髻,淡淡留了句话:“朝息妹妹与我生分,既救了我妹妹叔蓉,合该来薛府吃杯茶。”

  她见夫子来了,便也不等言朝息回话便于首席落座。

  言朝息叠好方帕,一脸仰慕,看着前方薛仲桃的脊背,惹得更衣回来的宋栀宁问东问西,遗憾未能替她解围。

  那姓陆的青衣夫子看来三十有几,却像个清秀白面书生,宋栀宁道他进士出身,言朝息听来确是旁征博引,令人听来觉趣。

  陆琉兴许是言荞的倾慕之士,常常眼神朝她瞟去,还故意问她几道与年龄不符的辩题。

  言朝息虽继承言荞过目不忘的吃饭本领,却不欲争锋。

  寻常姑娘回得上的题她回得中规中矩,回不上的便装作言语梗塞。

  陆琉见了,眼底不妨有九分憾然。

  宋栀宁虽则听不懂,却也为她鼓舞打气。

  族学朝晨大都讲些《礼记》通论,勋贵姑娘尚需听书练字半日即可,晌午还是各回其府跟从女师傅学琴书画。

  云水堂的晌后归属于年后春闱的学子,不拘身份皆坐于一楼听课。

  下学后,言朝息应了薛仲桃月假去薛府吃茶一事。

  她便与宋栀宁和乐融融去了凤玱的羡春楼吃豉油鸡作晌饭,还买了两只带回与紫芙与凌霄院的小丫鬟们。

  一个时辰前云水堂的不快早已忘在云端。

  *

  腊月初七,言朝息放了月假。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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