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利笔小说网>书库>历史军事>花屋湘军传奇> 第98章 刘岳昭罢官

第98章 刘岳昭罢官

驱逐或擒杀!一切后果,由我岑毓英一力承担!”

  他一口气说完,胸脯微微起伏,眼中是豁出一切的决然。

  “好!好一个‘铁壁’!好一个‘就地擒杀’!”刘岳昭猛地一拍岑毓英的肩膀,震得对方身子一晃,他郁积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化作冲天的豪气。

  “彦卿,你果然是我云南的脊梁!朝廷怕洋人的枪炮,我刘岳昭不怕!云南的山水,云南的儿郎,就是我们的枪炮!”

  他踱到墙边悬挂的巨幅云南舆图前,手指重重划过蜿蜒的边境线,“传我将令!即日起,全滇边军进入战时戒备!各营汛兵丁,枕戈待旦!火药、粮秣,加紧输运前线!着令迤西道陈席珍、迤南道沈寿榕,亲自坐镇腾越、普洱,协调各路兵马、土练!再以你我二人联名行文,晓谕沿边各土司头人:守土御辱,功在千秋!凡戮力同心、奋勇抗敌者,朝廷纵有微词,我刘岳昭拼了这顶戴花翎,也必保其富贵身家!”

  他的声音洪亮,在闷热的签押房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是!岳帅!”岑毓英肃然抱拳,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

  他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只是……朝廷旨意已下,责我‘疏于防范’、‘勿生事端’,我们这般大张旗鼓,构筑‘铁壁’,恐与上意相悖,朝中衮衮诸公,还有那位李中堂……”

  “哼!”刘岳昭冷哼一声,打断了他,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鄙夷。

  “李鸿章?他此刻怕是在天津,又琢磨着割哪块肉去喂那些喂不饱的豺狼了!朝廷旨意?旨意是死的,人是活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关乎国体尊严、疆土存续!云南,是我大清之云南,更是我三迤千万父老之云南!天塌下来,有我刘岳昭第一个顶着!彦卿,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干系,本督担了!”

  他走到窗前,猛地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青石板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风卷着雨腥气扑入室内,吹得案上文书哗哗作响,也吹散了房中令人窒息的闷热。

  刘岳昭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凉风,任凭几点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

  “听见了吗,彦卿?”他迎着风雨,声音穿透雨幕,“这雷声,这雨声!是天在助我!云南的天,塌不了!”

  暴雨冲刷着总督府森严的飞檐,也冲刷着昆明城连日来的燥热与不安。

  然而,这雨却洗不掉京城吹来的另一股阴冷的风。

  数日后,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簇拥着一顶簇新的绿呢官轿,在泥泞中抵达了昆明城。

  仪仗不算特别煊赫,但那“钦差查办云南事件大臣”的旗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沿途肃立的云南官员们心头都沉甸甸的。

  轿帘掀开,下来一位身着仙鹤补服的一品大员,面容与远在天津的李鸿章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李鸿章的深沉莫测,多了几分圆滑世故的油光与长途跋涉的倦怠。

  他,正是李鸿章的长兄,新任湖广总督李翰章,此番奉密旨,以钦差身份南下“调停”。

  总督府正堂,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比屋外湿冷空气更令人不适的僵持。李翰章高居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撇着茶沫,眼皮微抬,扫过下首端坐的刘岳昭和岑毓英。

  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温和笑容,开口却像浸了油的软刀子:

  “刘制台、岑抚台,一路行来,滇省山高水险,民生凋敝,二位镇守一方,着实辛苦了。”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直切核心,“然,马嘉理一案,震动朝野,友邦惊诧,圣心震怒。英吉利国已派公使严词诘问,兵舰云集南洋,局势危如累卵啊。”

  他顿了顿,观察着刘、岑二人的脸色,声音愈发显得语重心长,“朝廷体恤边臣艰难,亦深知边民愚鲁,一时激愤,情有可原。故遣翰章前来,非为究责,实为转圜,以求息事宁人,保全大局。”

  刘岳昭端坐如山,面沉似水,放在膝上的手却已紧握成拳。岑毓英眼帘低垂,盯着自己官袍下摆的褶皱,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李翰章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临行前,中堂(指李鸿章)再三嘱托翰章,务必体察圣意。圣意煌煌,唯在‘结与国之欢心’六字真言。当此多事之秋,国力维艰,断不可因边陲一隅之小衅,再启滔天之战祸,重蹈天津之覆辙啊。”

  他目光扫过刘岳昭紧绷的脸,“刘制台,识时务者为俊杰。朝廷的意思是,首要严惩肇事凶徒,枭首示众,以儆效尤,给英人一个交代;其次,对腾越地方文武官员,疏于防范,酿此巨祸,必须严加议处;其三,赔偿英人损失,抚恤马嘉理家属;其四,向英方正式致歉,并保证今后严加约束边民,确保英人探查路线安全无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每说一条,刘岳昭脸上的血色便褪去一分。

  “至于岑抚台,”李翰章的目光转向岑毓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边务繁剧,或有失察之处,朝廷亦非不近人情。只要二位能遵旨而行,速速了结此案,安抚英人,则岑抚台之事,尚有转圜余地,刘制台亦能功过相抵。”

  话音落下,正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爆响,更添压抑。

  窗外,雨声似乎也小了些,只剩下檐水滴落的单调声响。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压抑、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笑声,突兀地从刘岳昭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因连日焦灼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亮得骇人,死死盯住李翰章那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