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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长白山之行

  静默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哎哟喂——!我滴个老天爷啊!”

  一个洪亮、爽利,带着浓浓东北腔调的女声毫无征兆地从冰壁深处炸响,震得平台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嘎嘣”一声,那坚不可摧的冰壁竟然像一扇巨大的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温暖光亮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松木清香和炖肉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凛冽的寒意。

  一个穿着大红碎花棉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盘成个利落圆髻的老太太,拄着根锃亮的黄铜烟袋杆儿,风风火火地就从洞里冲了出来。她身形富态,脸上红光满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精明和泼辣。

  老太太几步就蹿到阿阮面前,烟袋锅子差点戳到阿阮的鼻尖,声音又高又亮:“小星星!你个小白眼狼!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吱一声,不请你老姨去喝杯喜酒?翅膀硬了是不?长江黄河的水把你脑子泡迷糊了?啊?”

  她一边数落,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阿阮,那眼神,活像在检查自家地里刚长成的小白菜有没有被猪拱坏。最后,目光才像探照灯一样,“唰”地扫到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浓浓的好奇。

  阿阮被数落得缩了缩脖子,刚才的星君威仪荡然无存,只剩下小辈的讪讪,赶忙赔笑:“哎呀太奶!这不是……事发突然嘛!而且……而且您也知道,我哥他……”

  “甭提你哥那个冷面阎王!”胡三太奶眼睛一瞪,烟袋杆儿重重往地上一顿,“一提他我就来气!当年领你来玩,多水灵个小丫头!结果呢?让他带几天,回来就成个小闷葫芦!板着张脸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造孽啊!就他那张脸,我炖了一宿的飞龙汤都暖不热乎!啧啧啧……”她咂着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随即又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噗嗤笑出声,“不过有一回可让我逮着了,你猜怎么着?我把他那宝贝酒葫芦里的‘忘川水’偷换成咱长白山最烈的‘烧刀子’了!那小子一口闷下去,哈哈哈哈哈!脸都绿了!愣是撑着没倒,就是走路直画龙,撞了三回树!可算让我扳回一城!”

  她笑得前仰后合,花棉袄都跟着抖,末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和探究:“啧啧啧,后生可畏啊!能让咱家这小祖宗铁树开花,死心塌地,还‘全须全尾’地带来给老姨瞧……娃娃,那天婚礼动静闹得可不小,隔着千山万水老姨我都听见水响雷动了!能耐不小哇!”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点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神秘感:“更能耐的是……你把她命盘都改了?啧啧,胆子够肥!不过……干得漂亮!这死心眼的丫头,早该跳出那破轮回了!来来来,快进来!外面冷,屋里头暖和,老姨我炖了上好的狍子肉!”

  不由分说,胡三太奶一手拉着阿阮,一手热情地招呼着我,把我们往那温暖的洞府里拽。

  洞府内温暖如春,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暖玉,陈设古朴却透着舒适。巨大的石桌上果然摆着热气腾腾的炖锅,香气四溢。胡三太奶把我们按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凳子上,自己也盘腿坐下,拿起黄铜烟袋“吧嗒”抽了一口,吐出一串袅袅青烟。

  “小星星啊,”她看着阿阮,眼神变得认真了些,“你那套借水行舟的本事,在咱这嘎达可不好使喽。长白山的水脉跟长江黄河可不是一个脾气。不过嘛……”

  她狡黠一笑,烟袋锅子点了点洞府外隐约能望见的、山下极远处一个小镇子的模糊轮廓:“瞧见没?山下老张家炊饼摊,那味儿,香飘十里!知道为啥不?那是人家几十年的心血,街坊邻居都指着这一口热乎气儿呢!这就是‘愿力’,最实在的人间烟火气!比那飘在天上的星辰之力、深埋地底的水脉之力,更接地气,也……更自由!”

  小主,

  她看着阿阮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道:“你们这些‘星官’,听着威风,五百年一轮回,跟那地里的庄稼似的,一茬接一茬,不就是天上的公务员嘛!好处是能到处溜达,坏处嘛……啧,不能动情,不能留后,规矩忒多!哪像我们这些老山精,只要这长白山不倒,老姨我就能一直在这儿炖肉抽旱烟!扎根一方,自由自在!坏处嘛……嘿,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转悠喽。”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和阿阮交握的手上停了停,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大大的笑容:“所以啊,小星星,你能跳出来,找到这么个能为你改命的傻小子,老姨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这福分,是多少辈子修来的!来,吃肉!吃饱了,老姨好好教教你怎么用这人间烟火气,以后天南海北,只要你记得山下张大妈炊饼摊的热乎劲儿,这力量啊,就断不了根儿!”

  炖肉的香气弥漫,胡三太奶爽朗的笑声在温暖的洞府里回荡。肩头那点灰烬印记似乎被这浓郁的人间烟火和太奶直白的话语刺激到,极其微弱地“噗”了一声,冒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像是某种无声的、酸溜溜的抗议,随即又沉寂下去,仿佛在努力消化这完全超乎它理解范畴的“基层编制”论调。

  好的,这是基于所有信息的续写,严格遵循您的要求:

  胡三太奶的洞府里暖意融融,炖肉的香气和旱烟的味道奇异地混合在一起,透着股家的暖意。阿阮捧着热腾腾的狍子肉汤碗,小口吸溜着,脸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我碗里的肉堆得冒尖。

  “吃饱喝足,精神头足!”胡三太奶“啪”地放下空碗,利落地一抹嘴,黄铜烟袋锅在石桌沿上磕了磕,“走!老姨带你们溜达溜达咱这长白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基层风光’!”

  她不由分说,一手一个拽起我们,风风火火就往外走。洞口的冰壁再次无声滑开,凛冽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

  长白山在太奶脚下仿佛活了过来。踩着厚厚的积雪,她步履轻快得惊人,大红碎花棉袄在银装素裹的山林间跳跃。

  “瞧见没?那片林子!”她烟袋杆指向一片挂满晶莹雾凇的针叶林,“那是‘雪妖的嫁妆’!底下藏着个暖泉眼,傻狍子最爱冬天趴那儿打盹!”

  绕过几块巨大的、覆盖着白雪的黑色玄武岩,岩缝里探出几株翠绿的雪莲。“瞅瞅,这倔脾气!跟咱家小星星小时候一个样!”她哈哈笑着,拍了拍阿阮的背。阿阮无奈笑着,眼睛却亮晶晶地打量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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