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苏醒

咧咧、鸡飞狗跳的混乱中——

  “轰——!!!”

  不是爆炸,是比爆炸更汹涌、更炽热的人潮决堤!

  祭坛方向,堆积如山的齿轮榫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开!晨光如熔金泼洒,瞬间被黑压压的人头填满!整个燕国机关城,挟着三日三夜积攒的狂喜与祈愿,如同钢铁洪流,踏着残骸与灰烬,轰鸣着向我们这片小小的医疗区域席卷而来!

  **玄鸟临凡,百工献瑞!**

  冲在最前面的,是几乎被架着的老巫祝公输墨!他脸上是极致的疲惫与亢奋,浑浊老眼迸射精光,高举那柄镶嵌青铜罗盘的手杖,杖头罗盘疯转,发出刺耳尖鸣:“玄鸟有灵!恩人当贺——!”

  人潮应声塑形!

  * **百工献“机巧符”:** 万千手臂高举!锃亮的祖传齿轮!镌刻徽记的青铜簧片!象征“平安”的无暇轴承滚珠!晨光下,冰冷的金属零件折射出七彩神光,汇成一片流动的金属“祈福之云”!细微宏大的机括共鸣声席卷而来!我甚至看到范家那几个眼高于顶的老师傅,肃穆地捧着范氏族徽的精密齿轮,用力高举!

  * **玄鸟振翅,金油浴身:** 人群裂开通道。八名靛蓝图腾涂身的精壮汉子,合力抬着一尊庞然大物!由无数废弃零件铆接焊接成的巨大玄鸟骨架!翼展遮天!骨架内杠杆咯吱作响。骨架上覆盖着鲜艳布匹——绸缎、麻布、染血战旗!绘满玄鸟图腾、齿轮法阵!

  **“金油浴身!灾厄不侵!”** 公输墨嘶吼!

  震天呼喊回应!无数瓦罐高举,粘稠、金黄、散发着浓烈松脂与香料气息的“护机金油”被狂热地泼向玄鸟骨架,也泼向骨架下的我!

  滚烫粘稠的金油如雨落下!淋在骨架金属上滋滋作响,腾起异香白烟;淋在我残破躯壳和脸上,灼热感直透骨髓!机油混合松香的浓烈气味霸道地冲刷着一切!这是最神圣的“油浴”!以百工心血铸玄鸟为凭,以万民祈愿聚金油为引,洗去灾厄!

  * **稚子献“平安链”:** 油彩涂脸的小娃娃钻过来,踮着脚,把用彩色丝线串着废弃齿轮和小轴承滚珠的“平安链”往我脖子、手腕上挂。油乎乎的小手蹭得我全是黑印,清脆童音齐唱:

  *“玄鸟飞,齿轮转!坏运气,全打散!机油香,金油亮!木头人,壮又壮!点心甜,吃不完!坏蛋来,全打烂!”*

  **“千机侠——万福——!”**

  **“玄鸟佑——燕国兴——!”**

  山呼海啸的呐喊如同蒸汽锻锤砸落!无数双含泪的眼睛,燃烧着狂喜与感恩,如同灼热的星辰,将我死死钉在这片由钢铁、血肉与信念铸就的土地上!

  范行忘了斗嘴,张着嘴,世家公子的从容被冲得粉碎,只剩震撼和一丝“不愧是我兄弟”的骄傲。他狠狠抹了把脸,对着人群粗声粗气地喊:“…行了行了!都起来!跪啥跪!怪别扭的!” 耳根却可疑地红了。

  林婉儿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墨尺尖端数据流狂闪:“…群体仪式能量峰值…信仰干涉…需重新建模…金油成分…异常生物活性…” 科学逻辑彻底过载,她罕见地露出一丝茫然。

  阿阮抓紧我的手,花猫脸满是惊叹:“…比…比祭天还热闹…天呐…” 她看着巨大的玄鸟骨架和金油雨,小嘴微张,点心危机暂时被这宏大的场面覆盖。

  **就在这狂喜的顶点,万民呐喊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废墟穹顶之时——**

  “昂——!!!”

  一声穿金裂石、霸道绝伦的龙吟,悍然撕裂了所有嘈杂!这声音并非来自远方,而是近在咫尺的战场边缘!

  只见废墟外围,那原本由**黑冰台锐士与燕国边军**组成的、正在严密警戒并清理东胡残兵的钢铁防线,如同被无形巨刃整齐地从中劈开!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一队人马如同出闸的黑色洪流,踏着被鲜血浸透的焦土和东胡人的断箭残旗,蛮横地分开军阵,直冲而来!

  为首者,正是秦国太子,嬴驷!

  他身上的玄色软甲布满刀痕箭孔,溅满了暗红与乌黑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秦剑,剑鞘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沫。那张英挺的脸上混杂着战场硝烟的灰黑、溅射的血点,以及一种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狂怒!他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里面翻滚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指挥血战、击退东胡主力的疲惫,更翻滚着收到挚友濒死消息时那撕心裂肺的后怕与此刻确认“人还在”的、无处发泄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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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无视了跪倒的万民,无视了巨大的玄鸟骨架,甚至无视了范行和林婉儿。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躺在担架上、浑身糊满金油、挂满廉价“平安链”、狼狈不堪的身影。

  他大步流星,每一步都踏得脚下焦土闷响,带着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煞气,分开如同潮水般下意识退让的人群(连那些抬玄鸟骨架的汉子都被他周身凌厉的杀气逼得后退半步),径直走到我面前。

  那股混合着帝王威严、江湖草莽血气与百战将军煞气的恐怖威压,让周围的喧嚣瞬间死寂下去,连公输墨的吟唱都卡在了喉咙里。

  嬴驷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从最前沿的指挥所一路狂奔而来。他没有咆哮,声音反而压得极低,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刚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血腥与硝烟:

  “老无。” 他叫我的名字,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我,仿佛要将我钉穿,“你他娘的…玩得很尽兴是吧?”

  他猛地俯身,那张沾满血污烟尘、混合着帝王气与江湖煞气的脸几乎贴到我糊满金油的脸上,灼热的呼吸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喷在我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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