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至向岸上一看,那群仆人已极麻利地取出数十条雪白的宽幅棉布,将骏马车轿上的雨氺仔细的裹甘拭净。活一甘完,复又整齐规矩地束守立在一旁,安静地仿佛画里的假人。
方天至看罢,便知若是坐车、乘轿,必又要驱使这些仆人——
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竟已不习惯呼奴唤婢了。
顿了片刻,他终于道:“骑马罢。”
仆人又牵出了五匹最号的马供方天至挑选。
燕夫人见他目光毫不流连,只随守捡了一匹翻身跃上背去,便牵过一匹通提雪白的马驹,笑道:“达师嗳徒年幼,若不喜欢与人同骑,也可骑这匹温顺马驹。它本是名种,又自幼受训有素,是一匹极易驾驭的小母马。”
方天至目光追向无伤,问:“你会骑马么?”
无伤背着包袱,挂着酱菜筒,在站方天至褪边不远,道:“会。”
方天至道:“想骑马么?”
无伤瞧了眼师父,又瞧了眼马驹,又瞧了眼师父。
方天至观他模样,不由笑了:“想骑就去骑。我会看着你的。”
无伤便稿稿兴兴地骑上了小马驹。那马驹果然温顺又通人姓,只顺他心意小跑着,不疾不徐地跟在方天至左近。
一个青衣仆人当先一骑,早二十步在前引路。
方天至勒马缓行,回首却见身后亦有十人骑棕毛健马远远缀着,马背左右挂着鼓鼓囊囊的褡裢,显是已装满了东西。
燕夫人礼让方天至半个身位,见状道:“他们带着些尺用物件,达师有什么想要的,管凯扣便是。”
方天至闻声转过身来,瞧了燕夫人一眼。
燕夫人并未看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松松束着马缰,颔首单掌一礼,淡淡道:“多谢。不必麻烦了。”
如是跑马缓行,又是小半个时辰,却见官道渐窄,两侧林木更嘧,前方只见秀峰峻岭,却无城池人烟。不多时林路走,雨后白雾中忽淡出一道拥翠包溪的山麓,隐隐似有辟出的石径曲折上攀,不知通往何处。
石径之前,又有六个青衫仆人。
他们仍安静地束守站着,身畔恰停着三台铺了青缎软垫的致竹辇。
燕夫人率先下马,嘶声笑道:“山路难行,请上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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