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灵整个人愣住。
消失?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怎么会呢?她是尊贵的奚家嫡女,娘出自金太傅府,也是嫡女,她是瑞王正妃,腹中又有瑞王骨肉……皇帝、贵妃都盼了很久的,瑞王的亲生骨肉,将来的瑞王府世子……
她这般的出身高贵,又这般的重要……
那该死的阉人,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他怎么敢?!
奚灵身上一动不动,唯有一双黑眼珠咕噜噜地转。
大黑天里,平白叫人觉得瘆得慌。
统领太监心中暗道:“果然是个疯的。”
不愿再在奚灵身边再耗下去,他一挥手:“东西呢?”
一碗煮得浓浓的汤药被端了上来。
“什么东西?本王妃不喝,不喝!”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身形又灵活,两三个太监竟抓她不着!
统领太监没了耐心,“瑞王妃,这是皇上赏下来,顶顶好的坐胎药。是皇上的爱重,您怎么能不喝呢?”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不想奚灵受了绝大刺激,神智已然不清。
听见人说是皇帝赏的坐胎药,真的就不再挣扎,任人把一整碗药都灌进了嘴里。
腹痛了一整日。
第二日晚间,便随着身子血,流了下来。
她的孩子那样小,尚未成型,她自己都只知道痛,并没有旁的知觉。
还当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怀在腹中。
整日里尚拿着瑞王妃的派头,在废宫中恍若在瑞王府里一般。
都知道她是疯的,再也出不去。可皇帝不曾确着发话,瑞王妃就还得好生活着。下人也不曾如何为难她。
奚灵就这样,身穿中衣,口中哼着哄孩儿睡觉的歌谣,在废宫中游荡。
一日,自傍晚起便空气沉闷,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众人都说是要下大雨,一早便完了手中差使,各自找檐下避着。
及至晚间,果然下了。
如瓢泼一般,只下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废宫中,这等天气自不会来人。守门的太监早早地就去歇了。
不想,临近子时,那扇掉了漆的朱红色大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裹在玄色斗篷中的纤瘦身影,一闪而入。
哗哗的雨声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哼唱。这场景,有几分瘆人。
奚月奴凛然不畏,一步步走进殿内。
她要来送奚灵一程。
这几日中,金家男丁死了个干净。皇帝对外只说是那金玉纲贪赃枉法,里通外国,罪大恶极。就这样一笔抹杀了金家血脉。
金氏死了,金玉纲死了。短短几日,偌大一个金家,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因为皇帝一句“朕不想再看他们”。他们就……消失得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力量。
金家都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奚灵了。
“娘,说好了为您报仇,少一个都不行。”奚月奴无声地笑笑,一步跨入废宫檐下。
哗哗的雨声一歇,耳边奚灵的轻声哼唱声,清晰了起来。
“宝宝睡吧,睡吧……娘的好宝贝……”
奚灵的声音,是奚月奴从未听过的轻柔。
奚月奴冷冷一笑。“别唱了。你的孩子早就不在了。”
这首儿歌,她幼时,娘也常常唱给自己听。不想被奚灵玷污。
奚月奴声音响起,奚灵一愣,她抱着怀中脏兮兮的襁褓,警觉地看着四周,“谁?谁?!来人,来人啊!”
可她是个疯子,这几日也吵闹得够了,再加上雨声一盖。
奚灵的声音,没人听见。
奚月奴一步步上前,掀开兜帽。
“咔嚓!”
一道闪电劈下来,白亮的电光瞬间照亮奚月奴的脸。
奚灵:“是你……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来夺走本王妃的孩子?不,不……你不配,你不配!”
奚月奴看向眼前疯疯癫癫的奚灵。
心中百感交集。
她今次来,本来是打算直接把奚灵送走。她不在乎自己的手上沾不沾血。
只要能给娘报仇……
可如今的奚灵,神志不清,就算放着她不管,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杀这样一个人……奚月奴有些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她站定了,“奚灵,我不配?那谁配?陪着你一起长大的摇光配,还是最疼爱你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