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等了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对于他们而言，那些阴邪的大阵在此前是不可接受的，你们不知道他们当时的表情，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厌弃，也看到了无奈。”
“魅狐娘娘要逃，祂当时抓紧了我的胳膊，直到今天，抓住我胳膊的手好像还在颤抖。”
“祂拉着我，我们一起向帝君跪拜，祈求帝君开恩。”
“你们知道的，魅狐娘娘从来看不起人族，即便是大乘。”
“那一天，祂得到的只有帝君的笑，帝君对任何仙都是这样的，慈爱的笑，但更多的真心实意，并没有留给我们。我们再也没有了办法，意识到了我们的生命其实掌握在李家人的手里。我是不明白的，即便我们陨落，也只是一场沉沦，我们根本不用害怕。”
“可是魅狐娘娘只是看着那座大阵，祂说李氏人的气息不对，那座大阵也不对，即便是再次复苏，祂也不想再看到这些人，不想和李氏人为敌。”
“祂爬啊爬，爬到了李大龙的脚下。”
“我们效忠，我们发誓永生永世不再背叛，即便无数次沉沦也会为李氏和帝君效忠...嗬——”
森林子的笑声粗重。
“原来我们也会恐惧，我们生生看着灵君那样的家伙，其实和牲畜没有什么区别。我知道的，他们在玩弄我们的心，摧毁我们生而为仙所有的傲慢。”
“所以我反抗，我疯狂地反抗，魅狐娘娘那个没用的东西，像是个傻子一样，废物，废物！！！”
言及此处，森林子近乎癫狂。
“我记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李云临、李云兵、天字辈三兄弟，我知道，他们是最弱的几个。”
“我当然要发疯，从他们之中杀出重围，是我唯一的活路，哪怕是沉沦，下一次复苏我也有勇气再面对他们！”
“我对上了李云临...那个人间所谓的太上云临，传承了李氏老祖修为的家伙，他...他的境界和实力，已经丝毫不亚于当初的李氏老祖。”
“我不甘，我对上了李云兵，对上了李天一、李天明...”
“可是我无论从哪个方向，他们始终跟我单打独斗，我始终无法冲出重围。”
“我眼睁睁地看着笼子合上，看着大阵开启，笼子里的家伙在喊，在怒骂。”
“你们听，听风里的声音，是他们...”
夹杂着鲜血的猩风果然吹来，可是却没有森林子口中的‘声音’。
百戮星君和四仙静静地听着，在这废墟之上，那六个笼子依旧在咿呀作响。
他们似乎感觉自己像是风中的树叶一样被风沙蹂躏，心脏中的血液骤然加速，血液上涌到头部。
一座大阵...
让六位强大的天仙沉沦，笼子里尸骨无存，那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大阵？
还有李氏人的实力，那几个人，任何一个人都能与森林子单打独斗。
祂们不愿意相信，可是森林子的屈辱、恐惧就在眼前，就像是一只被恐惧侵袭不敢逃出牢笼的牲畜，让森林子在此跪拜，不敢起身，不敢抬头！
祂们看着森林子，森林子一身仙气，却状若失魂，原来仙人也会堕落。
“我们走吧。”
祖刃转过身去，祂甚至没有将森林子扶起身，总感觉森林子身上有一些晦气，或许连祂自己也不知道，祂害怕扶起森林子而触怒李氏，让祂将所有的安抚与鼓励掩藏在心底。
直到走出了此地，四仙才从森林子言语中的绝望中缓过神来。
风仙左顾右盼，最后压低了声音，“星君，按照森林子大人的说法，帝君和李氏人应该带着大阵走了，去了极西。森林子大人这样，我们是不是要...”
“祂废了。”
百戮星君叹息道：“祂还是在逃避现实。”
“逃避现实？”风仙不解。
只听百戮星君道：“祂口中那个在李氏人面前不敢动弹的，不是魅狐娘娘，那个拼了命想要逃，求取一线生机的，才是。”
四仙愕然。
一回头，森林子浑身上下没有受伤，甚至祂的仙力都没有受损，哪里像是那个拼杀的样子？
而在半空之中，随风摇摆的笼子里，有着魅狐娘娘的狐毛。
祂们无法理解，这样的一位大人，究竟在当时面对的是何等可怖的场景，已经不敢再接受现实，即便是已经屈辱到极致的状态，依旧企图用言语挽回微不足道的尊严。
“走吧，回仙庭。”
祖刃面色苍白地看向了永恒城墙的方向，他感知到，源源不断的人族大军，正在那座雄伟的城墙上集结，他心有惊涛骇浪，却再难言其他，“只能希望事情不是料想的那样，也祈求司夜神不要将这群疯狗惹恼，人族已经将他们逼疯了。”
“逼疯...”风仙咽了口唾沫。
雷仙道：“仙庭有报，皇朝那一位疯子皇后，早就已经开始对李氏下手了，来青云府的那一位大乘就是马前卒。”
......
死亡两个字组成了不祥的词语，但很多时候它其实很美，能让人放下心中的成见、芥蒂。虚伪之人在临终前口吐最真诚的话，死到临头前仇敌握手交好，大凶大恶之辈忏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