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君那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握不住的笔,那眼中的暴戾和痛苦,不是因为心虚,不是因为厌弃,而是因为无法保护她,无法保护这个家,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最基本的尊严,而承受的巨大屈辱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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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变心了…他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巨大的心疼瞬间压过了被背叛的委屈。她看着顾远,这个在她心中如同山岳般伟岸、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力。他紧抿的嘴唇,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紧闭双眼也无法阻挡滑落的泪痕…这一切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夫君…”乔清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无尽的酸楚和心疼。她没有再质问,没有再哭闹。她只是缓缓地、踉跄地走到顾远面前,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紧握的拳头,试图掰开他僵硬的手指,仿佛想抚平他心中的痛苦。
顾远猛地睁开眼,对上妻子那双盈满泪水、却充满了理解、心疼和…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这眼神,比任何哭闹谩骂都更让他心碎!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乔清洛紧紧搂入怀中。他埋首在她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颈窝,身体因为压抑的哽咽而剧烈颤抖,一遍又一遍,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
“清洛…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护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他所有的智计,所有的权谋,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都无法洗刷加诸在爱人身上的屈辱。
乔清洛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颈间滚烫的湿意,心中最后一点委屈也被巨大的心疼所取代。她反手抱住顾远宽阔却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背脊,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无声地流泪。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冰冷痛苦的心。
宴会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这对相拥而泣的夫妻,心中充满了沉重与悲凉。史迦靠在榻上,看着好姐妹那强忍悲痛的样子,心如刀绞,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赫红别过脸去,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王畅、祝雍等人,神色各异。
良久,墨罕才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少主…夫人…此处非久留之地…还请…先回府吧…”
顾远仿佛被惊醒,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他松开乔清洛,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他看向墨罕、何佳俊等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墨罕…金先生…这里…交给你们了…回信…你替我写…语气要‘恭顺’、‘感激’…婚礼…按最高规格准备…周德威,李嗣源、石敬瑭的住处…安排最好的…护卫…要‘周密’…所有细节…何佳俊,你全权负责…不要…不要出任何纰漏…”
他交代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屈辱和无力。他从未感觉如此疲惫,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属下明白!”墨罕、何佳俊肃然领命。
顾远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握着乔清洛冰凉的手,在众人复杂而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行尸走肉般,拉着她,一步一步,沉重地离开了这充满喜庆却已彻底变味的宴会厅。他的背影,透着一种被彻底击垮的颓然。
回到顾府,乔清洛径直走向内室。她没有再哭闹,只是默默地走到摇篮边,将睡得正香的顾??轻轻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她低着头,脸颊贴着儿子柔软温暖的小脸,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孩子细嫩的皮肤上。小小的顾??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嘴瘪了瘪。
顾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乔清洛和儿子,将母子二人一起拥入怀中。他的下巴抵在乔清洛柔软的发顶,声音嘶哑破碎:
“清洛…我…”
“夫君不必说了…”乔清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平静,“我都明白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她顿了顿,泪水流得更凶,“我只是…只是好难过…好委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想过点安生日子…就这么难…”
顾远无言以对,只能更紧地抱着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委屈你了…是我无能…”
这一日,石洲的统帅顾远,彻底消失了。他没有处理任何公务,没有接见任何下属。所有关于周德威的回信措辞、婚礼的筹备、周德威,李嗣源,石敬瑭的接待安排、乃至石洲的日常运转,全权交给了墨罕、晁豪、金先生何佳俊等人去处理。何佳俊代替顾远,用最谦卑恭顺的语气,写下了那封令顾远作呕的回信,并开始以最高规格筹备那场注定充满屈辱的婚礼。
顾远唯一做的,就是陪伴。他寸步不离地守在乔清洛和顾??身边。
他笨拙地学着给儿子换尿布,结果弄得手忙脚乱,被乔清洛红着眼睛推开。他陪着乔清洛在庭院里晒太阳,看着她沉默地给儿子缝制小衣服,针线穿梭间,泪水却无声地滴落在布料上。他抱着顾??,指着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教他咿呀学语,试图逗乔清洛开心。乔清洛偶尔会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带着破碎感的笑容,那笑容比哭泣更让顾远心痛。
小主,
他搜肠刮肚,想找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平日里舌灿莲花、智计百出的自己,此刻却笨嘴拙舌,连一句像样的宽慰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承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如同泡沫。他只能一遍遍地、笨拙地重复着“对不起”和“委屈你了”,用行动表达着他的愧疚和珍视——为她拂去发间的落叶,为她端来温热的羹汤,在她默默垂泪时,默默递上柔软的丝帕。
乔清洛默默地承受着他的陪伴和笨拙的示好。她享受着这难得的、丈夫全心全意的关注,沉醉在他小心翼翼的温柔里,仿佛想抓住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然而,内心深处,那巨大的委屈和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未真正退去。每当看到顾远眼中那深沉的痛苦和无力时,她心中的委屈就更深一分。她忍不住会想:是不是他觉得我腻了?是不是在他心里,终究觉得那个苏婉娘更年轻貌美?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