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封神医!他一定能救你!一定能救长生!相信我!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阿茹娜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本能地信任着她的郎君。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应着他的呼唤。
阿古拉也冲了进来,看到姐姐的样子,眼泪瞬间决堤:“姐姐!撑住啊!” 她看向顾远,眼中是同样的绝望和一丝最后的希冀,“远哥哥!怎么办?外面……快顶不住了!”
顾远猛地抬头,眼中血光更盛,瞬间做出了决断!赌!必须赌!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被源源不断的敌人耗死!
“走!”他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阿古拉!你带人断后,制造混乱!不要恋战!其他人,跟我冲!目标鹰愁涧!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活着的,鹰愁涧汇合!” 他快速下达命令,同时小心翼翼地,试图将阿茹娜抱起。
然而,阿茹娜的身体太过虚弱,失血过多让她根本无法支撑。两名亲卫抬来一张临时扎起的担架,将阿茹娜小心地放了上去。
“快!抬出去!从西侧突围!”顾远厉声下令,自己则持刀护卫在担架旁。
一行人冲出营帐,立刻陷入了更惨烈的厮杀。担架的速度太慢了!如同黑暗中的靶子!拜火教的人马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尤其是西侧方向,竟又出现了一队生力军,显然是张三金派来的第二批拦截者!
刀光剑影,箭矢破空!抬着担架的两名亲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担架轰然坠地!
“阿茹娜——!”顾远目眦欲裂!看着阿茹娜因剧震而痛苦蜷缩、发出微弱哀鸣的样子,看着周围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一股焚心蚀骨的急火直冲顶门!所有的理智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抱紧我!”顾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扑到阿茹娜身边,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没握兵器的右臂,猛地、几乎是粗暴地将她从血泊中拽起!巨大的动作牵动了阿茹娜的伤口,她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身体痛苦地痉挛起来。
“阿茹娜!”顾远心如刀绞,但此刻已别无选择!他强忍着阿茹娜的痛苦呻吟,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甩上马背,自己也紧跟着翻身上马!那匹通体红棕、神骏异常的战马,正是阿古拉视若性命的宝马——赤焰!它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和背上女子的危殆,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
顾远将阿茹娜死死箍在胸前仅存的右臂之中,如同铁箍,生怕她跌落。同时,体内残存的内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毫无保留地、源源不断地注入阿茹娜冰冷的身体,强行吊住她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他的左臂举着刀,此刻只能靠双腿控马。
“走——!”顾远对着仅存的几十名亲卫和阿古拉嘶声怒吼,“不要恋战!冲出去!鹰愁涧见!” 他一夹马腹,“赤焰”如同离弦的红色闪电,瞬间蹿了出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阿古拉看着顾远抱着姐姐绝尘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尖啸道:“苗疆的儿郎们!给我杀——!” 她率领着五毒教精锐,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迎向追兵,用生命为姐姐和远哥哥争取最后的时间!
赤焰不愧是千里神驹,四蹄翻飞,踏雪无痕,将混乱的战场迅速甩在身后。顾远死死搂着怀中不断颤抖、呻吟的阿茹娜,将脸贴在她冰冷的额头上,感受着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口中不停地低语着,既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濒临崩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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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阿茹娜!看着我!看着我!赤焰很快!非常快!鹰愁涧马上就到了!封宇川就在那里!他是神医!他一定能救你和长生!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答应你,过了这一关,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也不问这些狗屁纷争!就我们俩,生一堆孩子,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再也不气你了!什么小妾,什么相好,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吃醋,让你跟我一起来云州!我怕把你留在王庭,耶律洪和耶律阿保机那两个混蛋会对你不利!阿茹娜,我顾远这辈子,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从来都只有你!求求你,求求你撑住!马上就能见到我们的儿子了!他叫长生!顾长生!我们的长子!你不想看看他吗……”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语无伦次,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求。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不断滴落在阿茹娜苍白冰冷的脸颊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将顾远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一点点、残酷地掐灭。
云州,已彻底化为修罗场!耶律阿保机的精锐骑兵与耶律洪的王庭卫队如同两条狂暴的巨龙,在广袤的旷野上疯狂绞杀!战马嘶鸣,刀光蔽日,箭雨如蝗!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折断的旌旗、燃烧的辎重!顾远策马向右,试图绕开,迎面撞上的就是契丹铁骑惨烈的对冲,人仰马翻,流矢如雨!他急转左冲,却又陷入另一片混战的核心,沙陀骑兵与不知哪一方的步卒绞杀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刀枪碰撞的火星四溅!
赤焰神骏,在顾远的驾驭下左冲右突,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刀锋和流矢。若只有顾远一人,他自信凭借赤焰的速度和自己的武功,足以在这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甚至搅动风云!但此刻,他只有一条手臂能动!那条手臂还要死死箍住怀中的阿茹娜,还要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维系她生命的真气!他就像被捆住了手脚的猛虎,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战力,却只能在这片混乱的死亡泥沼中艰难挣扎,束手束脚!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每一次为了躲避攻击而做出的急转,都让怀中的阿茹娜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压抑不住的哭泣。
“疼……远哥哥……阿茹娜疼……好冷……好冷……”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像冰锥一样狠狠刺入顾远的心脏。
“我知道!我知道!阿茹娜乖!再忍忍!马上!马上就好!”顾远心如刀割,只能徒劳地收紧手臂,将更多的真气渡过去,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抱紧我!抱紧我!别怕!我在!”
赤焰的蹄铁在冻土上踏出急促而沉闷的鼓点,每一次落下都溅起细碎的冰碴和暗红的泥泞。顾远仅存的右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