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从姑姑家回来,林云书筋疲力尽。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迫不及待地冲了个热水澡,想用热水将盘旋在脑海里的恶心的画面全部冲洗掉。

  可惜怕又像前天那样晕倒,他严格把控了洗澡的时间。

  吹干头,换上睡衣,林云书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

  这是一面相当大的镜子,干净、一尘不染,光线充沛。

  镜子里的自己五官端正,脸型流畅,岁月流逝婴儿肥退去,几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夸一句长得好。

  可现下他只觉得自己眼下疲态尽显,也不知道还当不当得起这句夸赞。

  他拉开抽屉拿出抑制剂。

  对普通的omega来说,抑制剂只有在发情期才使用,有alpha伴侣的omega甚至一年到头都用不了几次。

  但林云书每天都用。

  抑制剂对他来说比吃饭还重要。

  他拆开一支注射剂,熟练地注射进手臂。

  其实打腺体效果最好,但林云书不愿意被人看到满是针眼的后颈。

  因为注射抑制剂,他两条手臂布满淤青,所以常年只穿长袖衬衫,不过他的工作本身也需要着正装,倒是正好合适。

  注射完一管,林云书没有停留地继续注射第二管,直到拿起第三管,他才想起医生说的减少药量。

  可是他的发情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打得太少万一……

  林云书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注射,转而多吃了几片阻隔药,这才放心睡去。

  ·

  另一半,周屿洗完澡,舒舒服服躺进沙发里。

  手机屏的对面是阳光明媚的大白天。

  “所以你到底是想结婚还是不想结婚?”好友谭枞咬着三明治一脸没听明白的样子。

  “当然想。”周屿说:“但只想和喜欢的结。”

  谭枞想了想:“还是咱那个小学弟?”

  周屿但笑不语。

  “不是吧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拿下?”

  “你不懂,”周屿说:“他不一样。”

  谭枞:“……”

  “他是蚌壳精,撬开得多费功夫,不能硬来。”

  谭枞:“…………”

  “所以这么多年你撬开了多少?”

  “百分之五十吧。”周屿自信道。

  谭枞:“?”

  周屿说:“起码我们现在是朝夕相伴的关系。”

  “是吗,我怎么瞧着人家对工作的兴趣比对你大多了?”

  周屿:“你三明治里要是有毒就多吃点。”

  “……”谭枞叹气:“哥们啊,实在不行咱就别勉强了,当初你把人招来临安上班就是耍了心眼子的,又是卖惨又是利诱,也就学弟心好,这才着了你的道。”

  “可这么多年,他对你不也还是公事公办吗?”

  周屿被噎了一下,这是真的扎心。

  想起林云书对自己态度,又礼貌又疏离,甚至还不如大学的时候一口一个学长叫得亲切。

  “那又怎么了,”周屿顽强进行自我调节:“实在不行,再耍一次心眼子。”

  谭枞一脸“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你还有什么心眼子?”

  周屿垂下眼,瞳孔深黑:“起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了。”

  ·

  半夜。

  林云书满头大汗地惊醒,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他心悸严重,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撞出来,胸口撕裂一样的疼。

  这种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林云书浑身僵硬得不能动,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体内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不可挽回地碎裂着。

  巨大的黑暗将他吞噬,像黑色的雾障在眼前收紧、蚕食,直至五感尽失。

  那一刻他真切体会到濒死的感受。

  十几分钟后,雾障退去。

  借着月光,林云书又能隐约看见卧室的陈设。

  他的身体逐渐恢复柔软,鼻腔灌入新鲜的空气,可满身湿濡的汗水和冰凉的肢体不遗余力提醒他刚经过怎样一场劫后余生。

  大脑还没彻底清醒,林云书撑着绵软的身体坐起来,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桌边,打开电脑。

  他害怕了。

  直到真正面临死亡的逼近,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恐怖和绝望的滋味。

  可他也很贪心,无法放任自己就这么死去的同时,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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