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本能的恐惧。此刻外界的灭顶之灾暂时消散,它才如同受惊后缓缓舒展的花苞,小心翼翼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无序,而是带着一种安抚与修复的韵律,如同最纯净的生命之泉,化作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流淌出来。
这创生的涓流,温柔地包裹着陈观濒临崩溃的识海。
那曾经被外力强行推动、疯狂运转的微循环通路,此刻也彻底安静下来。通道本身经历了那场狂暴的冲刷,反而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纤细,却透出一种磐石般的稳固。一丝丝微弱却无比精纯、蕴含着奇异平衡道韵的“寂灭创生之力”,如同初春时节悄然渗入冻土的暖流,持续不断地从这稳固的通道中诞生。
这股新生的力量,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细腻的春雨。它悄无声息地融入陈观意识最核心的区域——那片因为强行承受恐怖力量而布满蛛网般裂痕、濒临彻底破碎的“真灵”。
裂痕,在这股蕴含着寂灭的冰冷与创生的温暖、完美交融的力量滋养下,极其缓慢地……弥合着。每一次弥合,都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清凉与通透。
绝对的寂静中。
一点微弱的明悟之光,如同在亘古黑暗中孕育出的第一颗星辰,悄然点亮。
没有文字,没有图像,只有最纯粹的道韵流淌:
“寂灭……非终……”
“创生……非始……”
“归墟……亦是……起点……”
这玄奥的意念,并非来自外界的灌输,而是源自那新生的“寂灭创生之力”与陈观自身濒临破碎又顽强重聚的真灵核心产生的共鸣。它如同最古老的烙印,超越了语言,超越了思维,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刻印进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他生命本源的一部分。
现实世界的杀戮与悲恸,被这深沉的意识之海彻底隔绝。这里只有缓慢而坚定的……新生,在绝对的“无”中,孕育着不可思议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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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师叔……”柳芸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吴长老,声音充满了无助和茫然,“爹……爹他……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她身上的青色柔光依旧稳定地笼罩着周震山,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全部的支撑。
吴长老看着眼前的一切:馆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少馆主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孙师兄重伤咳血,气息奄奄;周围幸存的弟子,个个带伤,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失去主心骨的茫然。整个震山武馆的精华,几乎在这一夜被打残、打废!巨大的悲凉和沉重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一咬牙,牙龈几乎被咬出血来。不能垮!现在他必须撑住!他是馆主最信任的师弟,是少馆主的师叔,是这些残存弟子心中最后的依靠!
“听令!”吴长老猛地站起身,尽管断臂传来钻心的剧痛,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压过了废墟上的悲泣和风声,“柳芸!你给我听好!你的青木灵体,现在是馆主唯一的希望!把你的眼泪收起来!给我稳住!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护住馆主最后这口气!一刻也不能停!明白吗?!”
柳芸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看着吴长老布满血丝却锐利如刀的眼睛,一股倔强从心底涌起。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是!吴师叔!芸儿……芸儿明白!”
“孙师兄!”吴长老转向咳得蜷缩成一团的孙老,“您老经验最足!麻烦您,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吊住馆主和少馆主的命!库房毁了,就在废墟里找!我知道您老肯定还藏着压箱底的救命药!”
孙老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周震山和陈观,又看了看吴长老决绝的脸,最终狠狠点了点头,从怀里哆哆嗦嗦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两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药香的赤红丹药:“‘赤阳续命丹’……老头子……就剩这两颗了……给他们……一人一颗……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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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孙师兄!”吴长老郑重接过,立刻将其中一颗小心地塞进周震山口中,又示意柳芸用青木灵体的气息助其化开药力。另一颗,他亲自走到陈观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将丹药喂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药力迅速散开,陈观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张武!李岩!”吴长老目光扫过人群,点出两个虽然身上带血、但行动还算利索的年轻弟子。这两人是武馆年轻一辈中比较机灵的,“你们两个,立刻把身上的武馆服饰脱了,脸上抹点灰!从后墙的狗洞爬出去!记住,不要回我们在城南的别院!那地方可能已经被盯上了!直接去城西‘济世堂’!找王掌柜!他是馆主几十年的过命交情,绝对可信!”
他喘了口气,眼神锐利如鹰:“告诉王掌柜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馆主和少馆主重伤垂危!求他!我吴老三跪下来求他!务必想办法,弄到最好的续命灵药!血参、玉髓芝、九转还魂草……有什么要什么!价钱不是问题,武馆剩下的产业,都可以抵押给他!还有……”吴长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森然寒意,“打探清楚玄火宗那群杂碎逃去哪里了!还有那个黑煞的老魔头屠百城!他们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我要知道他们的动向!明白吗?!”
“明白!吴长老!”张武和李岩用力点头,脸上带着悲愤和决然,迅速脱下外衣,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灰土,猫着腰,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武馆后方潜去。
“剩下的人!”吴长老环视着剩下十几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弟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都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来!哭丧着脸,馆主和少馆主就能好起来吗?这武馆是我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是馆主和无数师兄弟用血汗守住的!现在它还没倒!我们还在!”
他指着周围的废墟:“清理!把还能用的东西都给我翻出来!药材!金疮药!干净的布!把内堂那块地方给我清出来!把馆主、少馆主、孙老都小心抬进去!动作要快!那魔头虽然退走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玄火宗的狗崽子也可能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