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箭筒如同毒蛇般抬起，瞄准了甬道入口的方向。艾米被林薇紧紧搂在怀里，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莉亚晶体的光芒被她本能地压制到最低，只散发出微弱的光晕，如同黑暗中警惕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地表传来的震动感极其微弱，但在死寂的地底却清晰可辨。脚步声！沉重、稳定、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甬道入口正上方的地表位置。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咔嚓… 沙沙沙……
上方传来了挖掘的声音！不是变异鼠那种疯狂密集的抓挠，而是沉稳有力、带着某种技巧的挖掘！像是在清理入口封堵的碎石和泥土！
“他动手了！”李明眼神一厉，手指扣紧了吹箭筒的激发机关！只要封堵被破开一点缝隙，他会毫不犹豫地射出致命的毒刺！
“哥哥……他……他在挖……不是耗子……”艾米带着哭腔的意念在李明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困惑。她也“感觉”到了上方挖掘动作的不同。
挖掘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停止。
一个沙哑、干涩，带着浓重废土口音的声音，穿透了不算太厚的封堵层，清晰地传了下来，打破了地底的死寂：
“喂！下边的！别紧张！听见刚才的信号了吧？老子没恶意！就是路过，听着下边动静不小，下来瞧瞧！有喘气的没？吱个声！这鬼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死人强！”
声音很直接，带着一股子废土特有的粗粝和市侩，但暂时没听出明显的敌意。
李明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虑。是人！而且……似乎知道下面有人？他口中的“动静不小”，指的是之前鼠群袭击和“荆棘狂歌”的震动？还是……他一直在监视？！
“你是谁？”李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带着警惕，通过被封堵的甬道传了上去，“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人？”
“嘿！总算有活人声儿了！”上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像是松了口气的笑声，“老子？道上混的，都叫我‘老鬼’！至于怎么知道的……”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老子鼻子灵！隔老远就闻着血腥味和耗子骚味儿了！这地儿塌陷的痕迹也新鲜！再听刚才那动静，跟地龙翻身似的，瞎子才不知道下边有猫腻！放心，就老子一个！没带‘大礼包’（指大规模武器）！”
老鬼？血腥味？塌陷痕迹？李明快速分析着对方的话。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废土上能活下来的老油条，观察力敏锐些也正常。但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你想干什么？”李明追问，吹箭筒依旧稳稳地指着上方。
“干啥？交朋友呗！”老鬼的声音带着点夸张的市侩，“这年头，废土上撞见个活人窝不容易！老子是个拾荒的，兼着卖点消息，换口吃的。看你们这动静，刚干完一仗？损失不小吧？缺药？缺吃的？还是缺……家伙事儿？”他话锋一转，带着试探，“老子这儿，说不定有你们需要的！当然，得看你们拿什么换了！”
拾荒者？情报贩子？李明心念电转。这种人，唯利是图，但也最懂得审时度势。如果营地真能拿出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许……能换来急需的物资？甚至……情报？
“我们……没什么值钱的。”李明谨慎地回答，“刚经历一场恶战，损失惨重，自己都缺吃少喝。”
“嘿，别蒙老子！”老鬼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刚下来前，老子在西南边溜达，瞅见个地儿……一个半埋的混凝土疙瘩，门看着还挺结实……”他故意拉长了语调。
西南方！混凝土避难所！李明心头猛地一跳！他知道那个地方！
“老子手痒，撬开条缝瞅了眼……”老鬼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又刻意压低了点，“乖乖！里面架子都还在！罐头！压缩干粮！码得整整齐齐！就是年头久了点，落满了灰！还有……嘿，几箱封得严严实实的‘硬货’（武器弹药）！可惜啊，老子一个人，搬不动多少，门也没法完全撬开，怕引来‘邻居’（变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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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里有物资！而且老鬼亲眼所见！李明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巨大的诱惑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食物！水！武器！这正是营地急需的！
“条件。”李明的声音依旧保持着警惕，但微微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痛快！”老鬼似乎很满意李明的反应，“老子看你们也像条汉子，刚干死那么大个耗子王（指鼠王），有本事！老子一个人吃不下那地方，里面好东西不少，但也他妈太招‘邻居’了！咱们合作！你们出人手，老子带路！搞出来的东西，三七开！老子三，你们七！够意思吧？”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老子得先看看你们的‘窝’，还有……你们到底还剩几斤几两？别到时候拖老子后腿，一起喂了‘邻居’！”
合作？三七开？李明心中快速盘算。老鬼的条件看似优厚，但他要求先进入营地查看虚实！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万一他进来后见营地虚弱，起了歹念……
“不行！”林薇虚弱但坚决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坐直，“不能让他进来！太危险了！”
艾米也紧张地抱紧了林薇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担忧。
深埋地底的陈观，冰冷的逻辑流也在高速运转：
【目标：老鬼… 行为模式分析：高度符合废土拾荒者/情报贩子特征… 唯利是图… 警惕性高…】
…合作提议：逻辑成立… 物资共享… 风险共担…】
…要求进入营地：风险… 极高… 营地防御… 脆弱… 个体战力… 不足…】
…拒绝风险：目标可能转向… 泄露营地位置… 或… 引来第三方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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