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盾!”
百夫长的一声令下,老兵们同时将盾牌轰然插进泥泞。
泥浆飞溅间,好似一面坚不可摧的城墙。
当第二颗拖着尾焰的天雷被弹起,飞入脚下后,老兵们用肩膀与胸膛,死死抵住剧烈震颤的盾牌。
浓浓硝烟之中,不断传来‘咔嚓’的骨骼碎裂脆响。
“轰——!”
炽烈的火光吞没了盾阵前排,三个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气浪掀上半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入人群。
剩下的老兵们膝盖重重跪地,嘴角溢出的鲜血混着雨水,难有再战之力。
而等冲击彻底消弭,唯有地面的一片焦黑,还有城门之上,那道宛若蛛网般的裂痕,宣告着‘矛盾相争’的可行。
“好!”
被葛尔东赞派到前阵,亲自监督披甲勇士们攻势的桑杰第司,此时正站在马上疯狂挥舞着手臂。
之前的构想成功,只要再来几次,那如天险般的城墙,定能被凿出一个破绽。
如此一来,只待城门被天雷轰碎,吐蕃勇士便能冲入边关,里应外合。
“全给老夫顶住,再来几次,城门肯定能炸成齑粉!”
与手舞足蹈的桑杰第司相反,城楼上的王忠嗣却是面色骤变。
他死死盯着吐蕃盾卫们,刻意引导天雷落点,最后炸得自家城门摇摇欲坠,额头青筋气得突突直跳。
“草,上当了!”
一气之下,王忠嗣猛地踹翻一旁箭篓:“快去军医处请监军大人!”
这旱天雷脱胎于监军大人的构想,如今与城门自相矛盾,与其在这里惶恐不安,还不如当机立断,搬来救兵。
传令兵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来不及应声,便如离弦之箭,一头扎向军医处方向。
“吐蕃以披甲勇士为盾,将旱天雷堵在了城门口?”
此时的李斯文正在查房,确定麾下将士们的恢复状况。
听着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当即动作一停,心思急转。
看来...吐蕃那边也有聪明人,只是一次挫折,便发现了旱天雷不是弱点的弱点。
威力巨大,但敌我不分。
斟酌半晌后,李斯文命传令兵取来几团铁丝:
“既然吐蕃利用了旱天雷的落点,让咱们吃了自家苦头,那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去吧!”
传令兵看着手里铁丝,在脑海里寻思半晌,长长松了口气:“监军大人高见,那某去了!”
“嗯?监军呢,你拿来这团铁线是为何意?”
盯着城下吐蕃一个劲儿的猛凿城门,王忠嗣只能是急到跳脚,却又无能为力。
实在是投鼠忌器。
扔旱天雷只会被敌军利用,可任由他们攻城,城门又迟早会被破开。
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瞧见传令兵的身影,王忠嗣眉头稍缓。
可等了半天,却始终没等到李斯文的影子,只有回返的传令兵手里,多出了几团铁丝。
不应该呀,这么紧要关头,李斯文怎么可能坐得住,他就不怕凉州城破?
“监军大人说...”传令兵擦了把脸上汗珠,气喘道:
“只需将旱天雷悬于铁丝之上,在吐蕃兵头顶炸开,困局自然迎刃而解。”
王忠嗣愣了一瞬,随即双目放光,大力拍了拍城头:“妙哇,不愧是监军大人!”
越是斟酌,便越是觉得此计绝妙,大有可为。
不是旱天雷的威力不够,只是吐蕃兵以肉身为城墙,将旱天雷的爆炸尽数挡在了盾牌之外。
除了个别披甲勇士会受内伤,其余威力只会打在自家城门上。
可若旱天雷悬在半空中爆炸,便可以轻松化解吐蕃兵的攻势。
就算爆炸时的冲击会被浪费,可随之而来的破片溅射,还有如雷霆炸响的声浪,却不是区区盾牌可以阻挡。
如果吐蕃兵顾忌伤亡,在旱天雷垂下时选择撤退,自有擘张弩一一点射。
一句话,不管吐蕃兵还凿不凿城门,半空悬雷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还等什么,一切听监军的安排!”
随着令旗挥动,一颗颗被点燃的旱天雷,顺着铁丝缓缓垂落,长度估算的正好,悬在吐蕃兵的头顶。
“勇士们,再加把劲,唐人已经不敢再使用天雷了!”
城下百夫长,看着己方凿了大半天,却几乎毫发无伤的城门,不由心气大减。
只希望唐人能再扔下几枚天雷,哪怕炸死几个同胞,也好比在这里做无用功。
“百夫长,你看半空!”
一声骇然嘶吼,披甲勇士们纷纷抬头。
可当他们看到离头顶不远,却怎么也摸不到的铁罐子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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