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嘉绒闷不吭声,只是将从战场上回收的狼牙,一一掷在案几上,仿佛心都在滴血。
每一颗狼牙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是跟着他一路走来,至今还没有成家立业的亲朋好友。
听着丁零当啷的脆声,在帐中如丧钟回荡,诸多将领滚动喉咙,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打凉州,会赢么?”
突然,一道沙哑的呢喃从角落里响起,像毒蛇吐信般钻入众人耳膜。
嘉绒突然扯开头上兽皮,露出两指粗细的箭伤,癫狂笑道:“包死的,兄弟!”
见此,葛尔东赞的脸色更黑,指节捏得更白。
可若让他拿出必胜的凭证...他要是有这种能耐,又何必在此一筹莫展!
短短一天一夜,损伤上万名勇士,可他麾下兵力总共才十二万,还是算上了月牙谷来的逃兵。
真正能拼死杀敌的,只有五茹六十一岱出身的七万精锐。
而照这个速度打下去,在唐人援军到来之前,吐蕃大军未必不会全军覆没。
“够了!”
葛尔东赞猛然抄起酒壶,犹豫片刻,大力扔进嘉绒怀里,扔头的话,他怕当场把嘉绒弄死。
“我且问你,若十万大军灰头土脸的回国,松赞干布的弯刀,会先割下谁的脑袋?”
十万大军尽数归国,不仅寸功未立,还丢了甘、瓜两州。
葛尔东赞这个主帅或许没事,但他和背后族老,肯定要被松赞干布砍了祭天。
念及至此,桑杰第司拎起拐杖,重重敲地,怒视将领嘉绒:“闭嘴!”
“如果按你说的做,转头攻打吐谷浑,那唐军会怎么做,势必要派兵占领甘州、瓜州等地。”
“如此一来,我军回国的路线尽数归为唐人所有,背腹受敌不怕,可若与吐谷浑交恶,扰乱松赞干布的大计...”
吐蕃将领陷入沉思,不敢再言。
战死不可怕,可若全族老小尽数下来陪自己,是万万不可行的!
而吐蕃不停的挑唆吐谷浑,逼他连年袭扰大唐边境,就是为了让其吸引火力,好为吐蕃的崛起争取时间。
如果吐谷浑被他们逼反,投入大唐怀抱,那吐蕃与大唐之间,便再无屏障可言。
多年仇恨之下,长驱直入的唐军,定会伺机报复,不断袭扰接壤的多弥地区。
如此一来,多鲁河旁的大片肥田再无法种植,逐渐荒废。
而吐蕃地处高原,只有少数地带适合种植作物。
位于吐谷浑与吐蕃两国,疆土接壤处的多鲁河,便是吐蕃的第一粮仓,第二产粮地。
此等关系国本的重地,置于唐人探探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绝对不行!
天底下谁不知道,唐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