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中帐里,见秦琼心意已决,诸位将领怀揣着对这份密信的怀疑,吩咐全军拔营。
随着号角声响起,数百营盘化整为零,以扇形分散开来,朝着凉州边关方向包围而去。
若是途中收到吐蕃大军折戟沉沙的消息,大军便可趁机绕后,与凉州守军配合,两面包夹歼灭敌军。
如若凉州失守,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联络周边州县,寻找李斯文等人的踪迹,再徐徐图之。
而另一方的吐蕃中帐,气氛则更为凝重、死寂,犹如冰雪覆盖的高原。
战前放出豪言壮志的诸多将领们,战中沉默不语,战后胡言乱语,阿巴阿巴,试图将责任推卸给别人。
此次挥兵数万,三面环城试图覆灭边关,可是顺利回返的还不足一半,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兵卒缺胳膊少腿。
此时已经士气全无。
“那如神明降怒的手段,究竟是何物?”
首当其冲的达扎路恭,此时再没了傲气,瘫坐在牛皮毡上,怔怔的盯着众人。
是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几天前远不及吐蕃勇士的唐军,怎么会突然多出这种神兵利器。
之前也没听说凉州有大的动静,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他,突然扯开发辫,带有血污的指甲在头皮上抓挠,悲痛喃喃道:
“六千的黑茹勇士,仅仅一夜就折损了三千兄弟,呵,我还有何等脸面回国,去见过族老 !”
“够了!”
听着帐内哀鸿遍野,葛尔东赞忍无可忍,一把掀翻矮几,任由案上青稞酒泼洒在地,洇出痕迹。
眼神凶狠如狼虎,缓缓扫过这群将领,厉声道:
“我等生于高原,长于高原,一路走来饮雪吞冰,战胜了苦寒天冷,历经百年终于建立了吐蕃。”
“再看看你们,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吐蕃勇士模样。”
“如今不过一场失利,你们就要将心中胆气、血勇全部弃之不顾了么!”
葛尔东赞刻意忽略了心中残留的,之前面对宛若天灾而生出的恐惧。
身为军中主帅,最基本的素养便是在紧要关头提起士气。
如今唐军大胜,虎视眈眈,若不能及时骂醒众人,麾下的数万勇士怕是要尽数惨死他乡。
而且,虽说不曾知晓那神兵的真面目。
但葛尔东赞心里已经能确定。
他们之前面对的晃晃天威,便是大唐内应传来的消息里,唐王准备投入实战,实验威力的秘密武备。
既然不是天要亡他吐蕃,而是人力为之,那再怎么凶悍的武备,就一定它的缺陷!
“葛赞息怒。”
桑杰第司扶着拐杖勉强起身,老寒腿的关节处,传来枯枝断裂般的脆响。
“哪怕我军再怎么高估唐人,但还是小觑了他们的决心,这才一时不察,让唐军逞了逞威风。”
他看着帐中空地堆叠的牛皮盾,此时已经破败不堪,接近四分五裂。
更不要说,在那天雷之下,戈壁大漠都在燃烧,东岱勇士的惨叫混着硫磺味...
一幕幕哀嚎嘶吼,至今还卡在心里,颠覆他对常理的认知。
纵然他再怎么熟读大唐典籍,甚至几次乔装入境,亲自打探大唐的虚实。
但此时此刻面对未知,也只有一筹莫展。
未见其物先闻其声,那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武备,实在是骇人听闻。
“至于唐人招来的天雷...”
就算此时置身温暖的军帐,但每每回想起,桑杰第司还是不免的心中一凉:
“哪怕是精钢重甲,在它面前也如同薄纸,一触即碎,难道唐人真的会使妖法?”
“妖法,我看那分明是阎魔索命!”
瘦高将领嘉绒豁然起身,缠着几圈兽皮的额头还在微微渗血,却笑得癫狂,歇斯底里。
“葛赞、桑杰...这次的唐军,再不是我等刀下引颈受戮的羔羊,我们错了,就不该来此送死!”
此时的嘉绒,再没了打压异己的打算,他只想活下去,完好无损的回国,然后卸任回到部族,做个能安度晚年的牧人。
笑着笑着,嘉绒弯腰抄起案上的酥油茶碗,咕咚下肚滋润干哑的喉咙,又道:
“先是八千擘张弩折我军三千前锋,再然后是这滚滚天雷,炸得我军仓皇逃窜...”
“唐王忍耐我军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一雪前耻!”
“以末将之见,凉州已是坚不可摧,不如掉头去吐谷浑,休养生息另做打算。”
此言如惊雷炸响,让所有将领陷入沉思,打不过唐人,还打不过吐谷浑?
不如...
“嘉绒你安敢动摇军心!”
见将领们的脸色,葛尔东赞指甲几乎是要掐进掌心,而后突然拍案而起,戟指怒视将领嘉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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