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边关,李斯文忍不住的四处张望。
街道上,两三妇女正凑在土墙边说笑,遍满褶皱的手磨着刀锋,刀刃一点点的褪去锈迹,在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几个孩童举着简易木弓从巷口里窜出,弓弦上缠着麻绳。
打闹间,肉眼可见的,其脸上满是对战争的懵懂与向往。
一路走马看花,这座边关险要,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肃杀,说一句满城皆兵,毫不为过。
安顿好随行的人马后,李斯文还未歇口气,便被段志玄的大手牢牢拽住。
“二郎,某实在是等不及了,咱们先去试试那旱天雷,歇息之后再说!”
这位身材高大的大将,脸上是演都不演的急切。
根本不等李斯文回应,便拽着他穿过几条窄巷,来到城中一片开阔之地。
“这便是某等边关将士们,平日里比试的演武场。”
段志玄粗粝的手掌挥走尘土,言语间带着几分无奈:
“条件简陋,自是比不得长安的气派,请二郎见谅。”
抬眼望去,偌大的场地丝毫不见青石板的踪影,唯有漫天黄沙在脚下延伸。
但仔细感受,本该松散的沙粒,却在经年累月之下,被无数双战靴踩踏出得结结实实。
不少地方还留有血色,显然是被将士们的血汗所浸染。
演武场边,郭孝恪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眼里也满是好奇。
从三人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他们对‘旱天雷’是期盼里又带着担忧。
生怕这所谓的军中重器,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见此,李斯文心里也就明白了——若今天不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往后...怕是还要被这几个人纠缠许久。
朝段志玄借来一火兵卒,各自手持一枚旱天雷,在距离土坡五六丈远的地方列成一排。
“听某号令,点火,投掷!”
李斯文沉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回荡。
得令后,前排兵卒小心翼翼的拔开旱天雷顶上盖子,火折子凑近引线的瞬间,只听‘呲’的一声轻响,火苗瞬间窜上引线。
兵卒们不敢拖延,按照李斯文先前的教导,憋足了劲儿,将手中的‘铁疙瘩’朝土坡方向扔去。
十枚旱天雷在空中划出歪歪扭扭的抛物线,有一个才刚出手便与同伴相撞,偏离轨道,飞了一半就重重砸在地上。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的,这不就是个石头嘛...”
满怀期待的等了小半晌,却始终没见到什么大动静,段志玄忍不住的嘟囔几句。
可话音未落,土坡处突然腾起一团火光,紧随其后的,便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黑火药在密闭的容器中剧烈燃烧,巨大的能量瞬间冲破铁罐子的束缚,碎片裹挟着火焰,如雨点般向四周飞溅。
道道刺眼火光随之出现。
“卧槽,什么准头,赶紧趴下!”
李斯文定睛瞅着旱天雷的落点,当他看到两枚半空相撞,提前落地的旱天雷后,瞳孔猛地一缩,大声吼道。
在演示之前,在场众人不管是将领还是兵卒,都听了李斯文三令五申,不止一次的警告。
听闻此言,便下意识的趴在地上,虽然,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演武场上,爆炸形成的冲击波还在朝四周扩散,如潮而至,裹挟着破片飞溅。
所到之处,石块、墙壁、枯木纷纷被洞穿,‘叮叮当当’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待轰鸣渐渐平息,段志玄灰头土脸的率先爬起,吐出嘴里的沙子,眼神呆滞的望着原本土坡的方向——
那里如今只剩一片狼藉,连土坡的轮廓都彻底消失,再也不见。
王忠嗣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的指着土坡方向:“蓝田公,原来这...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他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在墙头上眺望吐蕃营地的时候,段志玄这个脑残把旱天雷砸在了墙垛上,还他娘的砸出了火星!
但凡出点意外,旱天雷不小心炸了,他们俩怕是东一片,西一片。
“不然呢?你以为...”
李斯文先是疑惑的反问,但话未说完,便看到王忠嗣和段志玄,这俩人的大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顿时眯起眼睛,萌生一个不太妙的猜测,目光如炬地的盯向两人:
“段将军、王将军,听你俩这意思...该不会在之前,已经私底下实验过了吧?”
“哈哈哈,二郎何出此言!”
王忠嗣不由的干笑两声,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斯文:
“这旱天雷乃是军中重器,看守森严,远超弓弩。”
“私自接近、触碰便是触犯军法,我等身为守关将领,又岂会知法犯法...”
然而,他那发颤的嗓音,还有段志玄无比心虚的反应,早已将真相暴露无遗。
对此,李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