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可能会对这些问题毫无察觉。
难道正如祖父所说,李斯文如此处心积虑,就是故意设计的这般陷阱,企图将天下医者都一网打尽,收入囊中?
念及至此,原本笑嘻嘻挽住祖父臂膀的孙紫苏,一双秋眸也开始眨都不眨的盯住李斯文。
注意到孙紫苏都开始变得迟疑,与爷孙俩对坐的李斯文,只得无奈的举起双手:“孙道长,你要是这样想,那可就错怪了小子!”
说着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鱼袋,振振有词的解释道:
“您想啊,某现在可是堂堂开国三品爵,不止是阿耶贵为曹国公,某的背后还有几位同列国公高位的叔叔伯伯给予支持。”
“倘若不是为了梦中所见的那般,令人心往神驰的煌煌大势,若不是某以医者身份为傲,同样也愿意给天下同僚谋一条出路...”
“某又何必自讨苦吃,去做这样一件需耗时长久且短期内见不到成效,且稍有疏漏就会招致天下医者群而攻之的苦差事?”
听完李斯文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说辞,孙思邈那张遍布狐疑的脸上,也少了几分猜疑。
他说的确实没错,他虽然怀有一身精湛医术,但开国三品县公的身份,远远比一普通医者的身份更为耀眼。
如今功成名就的李斯文若是无心仕途,早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潇洒日子。
要不是见医者的处境实在困难,感同身受下想要出一份力来改善医者地位,他干什么不好,来掺和这种破事。
而他的构想一旦实现,不能再对医者耀武扬威的权贵们会指责他不务正业,看病没以前方便的百姓可能会觉得他多管闲事。
但只有他们这些真正得到利益的医者,没有丝毫资格去责怪他包藏祸心。
李斯文见爷孙俩微微变了脸色,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继续为自己辩解道:“再说了,专精一科不代表不对其他医科进行涉猎,只是侧重不同。”
“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固然医术精湛,但他最擅长最出名的,还不是那已经成为‘医家绝唱’,号称能开颅去病,刮骨疗毒的外科手术。”
“而历代神医同样是各有所长。”
“医圣张仲景只一本《伤寒杂病论》便可号称是集医药理论大成之作,但最让医者佩服的,还是他那创造性的内科六经八纲。”
“西晋时期的大医皇甫谧虽名声不显,但留有第一本针灸学专着《针灸甲乙经》,被誉为‘针灸鼻祖’。”
“当然,还有被人尊称‘药王’的孙道长,您这一身医术也不敢拍胸脯说自己能包治百病吧?只能说是涉猎的医科比较广,内外儿妇...对了,还有五官科。”
见孙思邈态度软化,接近被自己说服。
李斯文摊了摊手,再次点出了一个之前被他忽视的大问题:
“孙道长您天资卓越,自幼便被称呼‘圣童’,可即便是你,也是耗费了五六十年的功夫才精通了五科医术。”
“反观天下医者,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些天资鲁钝远不如您的,若是学全了医科,这辈子可能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医者。
“但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只专精一科,那可望不可即的名医境界,也不是不可触及。”
面对这无力反驳的事实,孙思邈只能是连连叹气。
这些年他见识过不少医术精湛之人,可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是有望神医境界的,能将医术融会贯通,成就一代名医的,都是少之又少。
但若是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只专精一科,不说玄之又玄的神医境界,起码在而立之年,大部分人就能摸到一代名医的门槛。
虽然是专科名医,但身份地位,也绝不是普通医者能比肩的。
“...你说得对。”
一潭死水般的沉寂中,孙思邈嗓音嘶哑的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炯炯的盯着李斯文:“老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孙道长请说。”
“暂且不提需要各科医术全部大成,推陈出新才能成就一代神医,就算是想要成为名医,也需要精通各科医术,将之全部融会贯通。”
“而像你所规划的那样,医者只专修一科,独木难支下,即便天下医者都能摸到名医门槛又如何?”
“要想医道万载长青,最需要的还是那些,留下不朽经典的代代神医。”
李斯文陷入沉思,正如孙思邈所言,虽然有些残酷,但推动时代发展的确实不是数额庞大的普通人,而是顶层那些,为数稀少的两三个伟人。
当年带自己课题的导师就曾感叹道:
小主,
‘别看为了完成这个课题,咱们这些人花费了大半辈子时间,但目的却只是为了节省那些天才一顿午饭的时间。
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枯燥的数据身上。’
就比如医圣张仲景,他这一生着书众多,十六卷《伤寒杂病论》、十卷《辨伤寒》、一卷《评病药方》...大多都失传不存。
只《伤寒杂病论》中流传下来的一部分——关于杂病的《金匮要略》,便让张仲景成为了闻名海外的医学伟人。
天才的世界,生来就是让人看不懂的。
李斯文沉思半晌,摇了摇头:
“孙道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