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施针者必须与患者有血脉之亲,否则阳气会反噬——就像当年沈夫人的笔记里写的。”
“所以沈煜可以?”苏瑶问。
兰先生看了沈煜一眼,目光落在他颈间的银锁上:“沈家的银锁,刻着‘长命百岁’,是沈夫人的陪嫁。这说明……”他顿了顿,“沈煜确实是贺家血脉。”
贺总的呼吸一滞。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与沈家有这样的联系。“那我母亲的旧伤……”
“是你父亲当年为你挡的刀。”兰先生的声音突然低下去,“1968年秋,你在云南边境的战地医院,被流弹击中腹部。你父亲用身体替你挡了第二枪,自己却中了毒。他临终前托人把你送回上海,自己却……”
“住口!”贺总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原来父亲的死,不是因为积劳成疾,而是因为替他挡枪!
苏瑶慌忙扶住他,沈煜则挡在两人身前,盯着兰先生:“您怎么知道这些?”
兰先生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个铁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枚银杏叶,和贺总日记本里夹的那半枚严丝合缝。“这是当年你母亲在医院捡的。”他说,“她走后,你父亲把它交给了我,说‘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解开贺家的诅咒,就把这个给他’。”
暮色漫进茶馆时,四人坐在廊下喝茶。兰先生泡了壶陈年普洱,茶汤红得像血。
“林峰当年为什么威胁你母亲?”沈煜问。
兰先生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听说他和贺家有旧怨。你祖父那辈,贺家是上海最有名的药商,垄断了东南亚的药材生意。林峰的父亲是药材贩子,被你祖父断了财路,怀恨在心。”
“所以他报复在贺总身上?”苏瑶问。
“可能吧。”兰先生抿了口茶,“但真正的诅咒,是你父亲替你挡枪时,子弹上有毒。那毒叫‘腐骨散’,会慢慢腐蚀人的经脉,让你生不如死。”他看向贺总,“你腰上的疤痕,就是毒发时的痕迹。”
贺总的手按在腰上,指节发白。“那回春术……”
“能解。”兰先生肯定地说,“但需要三味药:九节兰的根、雪山顶上的冰蚕、还有……”他顿了顿,“施针者的一滴心头血。”
三天后,三人站在雪山的悬崖边。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沈煜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手里攥着登山绳;苏瑶戴着防风镜,正用冰镐凿着冰面;贺总站在崖顶,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冰川,心跳如擂鼓。
“找到了!”苏瑶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冰镐磕到了块透明的东西,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是冰蚕,蜷缩在冰缝里,像块凝固的宝石。
沈煜用登山绳系住腰,顺着冰壁滑下去。他的手套被冰刃划破,鲜血染红了雪地,却浑然不觉。当他抓住冰蚕的瞬间,山风突然卷起,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向冰壁。
“沈煜!”苏瑶的尖叫刺破风雪。她扑过去抓住登山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贺总也冲过来,拽着绳子往下拉。三人合力,终于把沈煜拉了上来。
沈煜的嘴角渗着血,却笑着举起冰蚕:“拿到了。”
回春堂的密室里,艾草的香气弥漫。兰先生手持银针,站在贺总身侧。沈煜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冰蚕和九节兰的根。苏瑶站在门口,攥着贺总的衣角,指节发白。
“开始吧。”兰先生说。
银针落下的瞬间,贺总倒吸一口凉气。电流般的刺痛从命门穴窜入,顺着督脉直冲头顶。他看见沈煜的额头渗出汗珠,张老的手在发抖,却仍稳稳地将第二根针推进气海穴。
“阳气入体了!”兰先生的声音带着惊喜,“沈总,感觉怎么样?”
贺总闭着眼,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体内流动。像春雪融化成溪,像枯木抽出新芽,疼痛的疤痕处传来酥麻的痒意,像是被阳光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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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但不难受了。”他轻声说。
苏瑶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她想起昨夜整理医案时,看到沈夫人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阿辰(贺天擎乳名),等你好了,带你看沈家的海棠园。那里的花,比回春堂的更盛。”
第七日清晨,贺总的绷带被解开。
镜中映出的身影,让苏瑶几乎认不出。他的腰腹不再有狰狞的疤痕,皮肤光滑如初,连多年的老寒腿都不疼了。贺总摸着自己的腰,笑得像个孩子:“张老说,这叫‘脱胎换骨’。”
“是您自己争气。”沈煜递给他杯茶,“这几天您配合得很好。”
贺总接过茶,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瓦上,像下了场细雪。“其实,”他说,“我早该信你们的。”
苏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触碰一件珍贵的瓷器。“贺总,”她说,“能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不肯认沈家吗?”
贺总的目光沉了沉。他望向远处山尖的云,声音有些发涩:“沈家大房的人,说我父亲是‘叛徒’。他们说,沈家养了我们三代,我们却勾结外人夺权。”他转头看向沈煜,“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他们伪造的。”
沈煜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了敲。“我曾祖母在日记里写过。”他说,“她临终前说:‘阿辰这孩子,眼睛亮得像星星,不该被仇恨蒙住。’”
暮色漫进回春堂时,四人坐在廊下喝茶。
贺总捧着茶盏,看苏瑶逗弄檐下的麻雀。沈煜翻着那本《回春术》,在“血脉引针”那页折了角。张老靠在门框上打盹,药炉的白雾还在往上飘,裹着淡淡的药香。
“对了,”贺总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