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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敢抢俺老常的鸡屁股?!”常大龙在梁上暴吼一声,震得屋顶又掉下几块碎瓦。他猛地将酒葫芦往腰后一别,粗壮的手臂抓住横梁,庞大的身躯竟如狸猫般轻盈滑下,轰然落地,激起一片尘土。“走!揪出那窝贼耗子!扒皮抽筋下酒!”
白婆婆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被老乞丐点破的甜腻供品香气,此刻在她敏锐的感知里变得异常清晰。“窃取供奉,扰乱因果,其罪不小…”她低声道,手已经探入药囊,握住了几根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长针。
黄三太爷小眼睛里精光乱闪,旱烟袋在手里转得飞快,他死死盯着那老乞丐:“老东西!你最好没蒙俺!要是让俺白跑一趟…” 他话没说完,但那股子阴狠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老乞丐却只是嗬嗬地笑,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又要睡过去,对黄三太爷的威胁置若罔闻。他抱着怀里的东西,往墙角那堆烂砖里又缩了缩,像只钻回洞里的老鼹鼠。
五仙互相对视一眼,再顾不上争执什么主位次位。被愚弄的怒火、供奉被窃的不甘、还有对那窝胆大包天耗子精的好奇,瞬间压过了一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五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各自的气息——黄烟、寒气、土腥、药香、还有灰老七那风一般的速度,猛地冲出破败的庙门,一头扎进漫天风雪之中,朝着老乞丐所指的小王庄方向疾掠而去!风雪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破庙在寒风中呻吟,和角落里那老乞丐若有若无的、带着无尽沧桑的叹息。
风雪如怒,刮得人睁不开眼。五道身影在雪原上疾驰,快于奔马。灰老七跑在最前头,像一道贴地飞掠的黄色闪电,鼻子不停地抽动,指引着方向。黄三太爷紧随其后,小眼睛眯缝着,旱烟袋倒提在手中,烟锅里的火星早被风雪扑灭,只剩下一股子压抑的躁动。柳玄霜白衣飘飘,足不点地,所过之处,雪地上留下一串细微的冰晶脚印,转瞬又被风雪覆盖。常大龙迈开大步,咚咚作响,每一步都在雪地里踩出深坑,嘴里骂骂咧咧。白婆婆圆润的身子此刻却异常轻盈,蓝布袄裙在风中飘拂,药囊紧紧贴在身上,神色凝重。
不到三里地,对五仙而言不过片刻功夫。风雪中,一个小村庄的轮廓隐约浮现。庄头一棵巨大的老槐树,虬枝盘曲,落满了雪,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树下果然有一户人家,土坯院墙,低矮的茅草屋顶,窗户上糊着崭新的、略显粗糙的麻纸,透着昏黄的灯光,在风雪飘摇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也格外…刺眼。
离着还有几十丈远,五仙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不需要灰老七再指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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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极其浓郁的、混杂着麦芽糖甜腻、油炸蜜供酥香、还有…烧鸡油脂特有芬芳的诱人香气,如同一条无形的丝带,从那户贴着崭新窗纸的茅屋里飘散出来,顽强地穿透凛冽的风雪,直直钻进五仙的鼻孔里!
这香气对于常人或许只是寻常的祭品味道,但对于嗅觉敏锐、又对人间供奉有着特殊感应的地仙们来说,无异于最上等的琼浆玉液!尤其是其中还夹杂着虔诚的、带着祈愿的微弱念力波动!
“咕咚…”灰老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绿豆眼死死盯着那扇透着光的窗户,放射出贪婪的绿光。
“他娘的…真香!”常大龙使劲抽了抽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满脑子只剩下“烧鸡屁股”四个大字在滚动。
黄三太爷的小眼睛眯得更细了,旱烟袋无意识地捻动着,那股子甜香勾得他心尖儿直痒痒,连带着看那茅屋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灼热。
柳玄霜冰冷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也被这过于浓郁诱人的香气扰乱了心神。白婆婆则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果真是…供奉的香气,还如此…丰盛虔诚。”
被窃取供奉的怒火,瞬间被这股子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诱人香气冲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迫切的心情——找到那窝该死的耗子精,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五仙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五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越过低矮的土墙,落在小院的积雪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卷雪沫的声音。那浓郁的香气正是从正屋紧闭的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透出来。窗户上贴着新剪的、略显笨拙的红色窗花,昏黄的灯光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
灰老七最是心急,绿豆眼一转,哧溜一下蹿到窗根底下,指甲缝里全是泥的爪子轻轻在窗纸上一捅,悄无声息地捅出个小洞,一只贼亮的绿豆眼凑了上去。
只看了一眼,灰老七就像被蝎子蜇了屁股,猛地缩回头,脸上表情古怪至极,混杂着惊愕、失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
“咋…咋了?”黄三太爷压低声音,尖着嗓子问。
灰老七没说话,只是表情古怪地指了指那个小洞。
黄三太爷狐疑地凑上去,小眼睛往里一瞄。
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陈设极其简陋,一桌一炕,家徒四壁。靠墙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个简陋的木头托盘!托盘里,供奉着的东西让黄三太爷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几块粗糙的、黄澄澄的麦芽糖灶糖,堆成一坨,糖浆粘稠地流淌着;几块炸得焦黄、裹着蜂蜜的蜜供点心,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最显眼的,是一只缺了条腿、油光锃亮、香气四溢的烧鸡!鸡屁股还倔强地翘着,正是香气最浓烈的来源!
这分明就是最典型的、供奉灶王爷上天的祭品!丰盛、虔诚,带着小户人家一年到头难得的奢侈!
然而,这祭品前面,并没有灶君的神像!
取而代之的,是紧挨着托盘后面的土墙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画着的一幅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滑稽的“神像”!
那画功,简直惨不忍睹。画了个尖嘴猴腮的脑袋,上面顶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尖耳朵,身子画得像根棍子,棍子上还潦草地画了四条细腿,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倒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