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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颈那道浅裂的血痕。

  “你的伤——”

  “死不了。”裴琮一句带过,“反倒是你,污染隔离区对你来说可不好过。”

  卡洛斯呼吸略重。

  同样作为污染者,只是在污染区待了十分钟,他就有些难受了,不知道裴琮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琮眯起眼,语调轻淡凌厉,换了个话题:

  “我比较好奇,外环那些污染者,你竟然真的一个也没杀。”

  “他们并没有错,不应该死。”卡洛斯平静地回答。

  在裴琮听来,卡洛斯这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裴琮忽地伸手,一把将卡洛斯扯起来。

  卡洛斯面对现在的裴琮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让罗尼在原地等他,被裴琮半拖半领地迈入隔离区深层。

  裴琮没有再给他犹豫的余地。

  冰冷照明灯渐次亮起,灰尘从顶栅洒落,墙后是整列的实验台。

  全息光束倏地展开。

  “记忆提取第一次实验。”

  随着这一声,画面中伤痕累累的污染者被十余条电极接入,高频脉冲一次次灼烧记忆区,直到瞳孔失焦。

  他认出这个污染者脸,正是在外环他找到的某个实验体。

  卡洛斯猝然怔住,一种说不清的、从未设想过的恶意在眼前赤裸裸展开。

  胃部一阵翻涌,灼热酸意从喉咙升起,他死死咬紧牙关才没失控。

  画面里没有鲜血,甚至连尖叫都被处理成静音,但那一双双逐渐空洞的眼睛不断出现,实验体的自我意识被磨平。

  一遍遍地被残忍凌虐,直到眼神失焦,意志崩解,彻底成为麻木的实验体。

  卡洛斯的身体一寸一寸绷紧,像一只剥了皮的老鼠,暴露在光下。

  而随着实验进展,越来越多的情报也随之被记录下来,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欢欣鼓舞。

  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旁观者,他正在其中。

  一股寒意从内往外泛。

  卡洛斯能认出来的实验体面孔越来越多,全部都是一路上攻击他们的污染者。

  而他自己和那些“实验体”之间的区别,是那道白得刺眼的实验室灯光。

  荒谬、软弱,又无力至极。

  裴琮把证据都摆在他面前。

  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卡洛斯,外环囚禁的都是哪些人。

  回溯者失去自我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洗脑,用残忍的手段剥夺回溯者作为人的意志。

  为什么越靠近中心,污染者就越强大,神志越清醒?

  因为意志被压得越狠,反弹就越激烈,越深处的人,越不肯丢掉自己,寻求自由的意志就越强烈。

  时间线错综复杂,回溯体死亡极可能直接湮灭,真正回到“原本时间”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麻木的痛苦无法困住回溯者,无法让他们低头,求生与求自由的本能仍会重新苏醒。

  灯光灭掉一半,映出无数空洞目光。

  卡洛斯指节死握,心口像被钝器击穿,那痛并不剧烈尖锐,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放过的那些“同类”,并不是什么仁慈之举,他以为他在赦免他们,可实际上,他只是拖着脚步、一点点沦为共犯。

  卡洛斯始终在逃避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他在污染者眼里看到的,是一面反射着他未来的镜子。

  裴琮看着卡洛斯,冷静道:

  “卡洛斯,出去的条件你难道不知道吗?应该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吧?”

  卡洛斯没说话,指节被攥得发白,他当然能大致猜出来,可总不愿意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

  裴琮微微偏过头,眼神锋利得能穿透人心。

  “既然不愿意相信,那就亲自去看看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卡洛斯抬起头,像是抓住一根摇摇欲坠的救命索般问道:

  “裴琮,边缘星系的污染者……他们真的没有压榨民众?”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裴琮只是用一样的话反问:“你亲眼看见了吗?”

  卡洛斯没回答,也没摇头。

  “你没亲眼见过对吧?”裴琮语气忽然放缓,“所以你不懂。他们不是魔盒里的恶魔——他们本来是人。”

  不是天生的怪物,是人类。

  和你一样的、会疼、会怕、也曾梦想过被信任与留下的“人”。

  卡洛斯怔在原地。

  那句话如同无声的闷雷,在他胸腔里反复震荡。

  裴琮看着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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