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确认。】
**【太阳金车主引擎功率下调至维持轨道最低值。】
**【“真理风暴”投射装置充能启动…5%…20%…】
**【警告:投射将导致地球-7号作物不可逆性损毁。忧郁素积累数据将永久丢失。是否再次确认?】
阿波罗的目光扫过那条冰冷的警告提示,金色的眼眸深处,那片空洞的数据之海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涟漪荡开,瞬间又被更庞大的、预设好的程序指令淹没。他再次按下了【确认】。
**【指令二次确认。】
**【充能继续…65%…90%…100%!】
**【真理风暴投射装置:就绪。】
**【投射倒计时:10…9…8…】
冰冷的倒计时声在驾驶舱内回荡。阿波罗的手放回光芒凝聚的缰绳上,重新挺直了背脊,目光再次投向那条永恒的、一成不变的轨道前方。仿佛即将发生的,不是对一个星球的残酷腌渍,而只是…切换了一下灌溉模式。他的侧脸在投射装置启动时散发的幽蓝光芒中,显得更加冰冷,更加非人。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却散发着机械的寒意。
维纳斯透过神殿的监控光幕,看着阿波罗那毫无波澜的执行过程,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她突然意识到,阿波罗和自己一样,也只是这庞大农场中一个更高级别的、被设定好程序的工具罢了。工具,没有质疑的资格。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洪流,裹挟着那苦涩与甘醇交织的“真理浓香”,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下界那颗枯死的星球上冲天而起!它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手,粗暴地撕开了维纳斯和阿波罗意识深处某个被神力封印、被他们自身刻意遗忘的角落!
*哗啦——!*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被屏蔽的情感数据、冰冷的日志记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维纳斯的意识!
* 场景一:维纳斯悬浮在冰冷瑰丽的“痴情素”调配室内。巨大的、半透明的培养槽中,粘稠的、闪烁着致命虹彩的液体缓缓流动。她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操控着精密的滴管,对着一个悬浮的通讯符文低语,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慵懒和一丝算计:
> “亲爱的朱庇特,7号星系(地球)上一茬的‘忧郁风味’反馈报告出来了…嗯,您说苦味太重?可能是‘痴情素’配方里‘欢愉诱导剂’比例偏高,导致‘心碎催化因子’作用时产生的苦味代谢物过量积累…下一季播种前,我会把欢愉剂下调5%,再添加0.3%的‘钝感缓释剂’试试…放心,保证忧郁值达标,苦味更‘醇厚’而不是‘尖锐’…”
> 符文另一端传来朱庇特模糊但满意的轻哼。
* 场景二:奥林匹斯某个僻静的、布满星辰尘埃的回廊。拄着扭曲藤蔓拐杖、老态龙钟的土星(萨图恩),朱庇特的父亲,曾经的众神之王,如今混沌模糊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他布满褶皱和星斑的手,正偷偷摸摸地伸向一个悬浮在半空的、散发着诱人翠绿光芒的能量球——那是从某个试验田截取的一段“未成熟人类卷心菜意识样本”。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和贪婪。就在他干枯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翠绿光球时,一道冰冷的、带着朱庇特神威的闪电鞭凭空出现!
> “啪!”
> “哎哟!” 土星痛呼缩手,能量光球瞬间被闪电鞭击碎消散。
> *朱庇特冰冷的意念直接砸入土星混乱的意识:* “父亲!您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是作物质检员,不是偷菜贼!星环积尘超标了,去清扫!立刻!”
> 土星委屈地瘪着嘴,嘟嘟囔囔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向星环方向,身影在星尘中显得渺小而凄凉: “…扫就扫…凶什么…不就尝口鲜嘛…现在的年轻人,对老人家一点耐心都没有…”
* 场景三: 阿波罗的太阳金车驾驶舱内。冰冷的机械音重复着轨道参数。阿波罗金色的眼眸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突然,他完美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个细若游丝、带着无尽倦怠和麻木的声音,仿佛只是系统运行中一次微不足道的冗余杂音,在他自己意识的最底层滑过:
> “…这破班…比西西里推石头的还无聊…固定轨道…固定光谱…固定温度…父神昨天又说我的紫外线剂量对3号菜园‘忧郁素’合成速率有0.0001%的负偏差…呵…偏差…”
> 这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自嘲,瞬间被更庞大的程序指令流覆盖、抹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些冰冷的、被遗忘的、属于“工具”的日常碎片,此刻被那觉醒的“真理浓香”强行激活,赤裸裸地摊开在维纳斯和阿波罗的意识面前!维纳斯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不是因为记忆本身,而是因为那记忆中冰冷的算计、麻木的执行、以及对自身处境视而不见的可悲!她一直以为自己享受着神王的宠爱,是这农场体系中的管理者,是优雅的艺术家!原来在朱庇特眼中,她只是一个精确调配“催熟剂”和“调味料”的药剂师!一个…高级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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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波罗…维纳斯看向光幕中那个依旧挺直脊背、静待投射指令的金色身影。他听到了吗?他感受到了吗?那丝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存在”本身的厌倦和痛苦?还是说,他早已将自己彻底格式化,变成了太阳金车的一部分,一个会呼吸的、黄金打造的…方向盘?
“不…不是这样的…”维纳斯下意识地低语,绝美的脸庞因混乱和自我厌恶而扭曲。她想否认这些记忆,想重新封印它们,但那弥漫的“真理浓香”如同最强烈的溶剂,腐蚀着神力的封印,也腐蚀着她精心构筑的自我认知幻象。
就在这时,朱庇特那冰冷而疯狂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维纳斯内心的惊涛骇浪: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