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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张松篇—— 西川舆图葬我身

  建安十六年深秋,蜀地特有的湿冷之气已然弥漫开来。我端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身负主公刘璋交付的重任——出使许都,面谒魏公曹操。车轮碾过崎岖栈道,每一次颠簸都像撞在我的心坎上。我缓缓摩挲着怀中那卷耗费无数心血秘密绘制的《西蜀地形图》,细密的绢帛紧贴肌肤,带来一丝奇异的灼热感。西川沃野千里,山川险固,本是天府之国,可叹主公暗弱,非守城之主,强邻张鲁在北虎视眈眈,这锦绣山河若无人力挽狂澜,终将易主,或陷于战火。我凝视车窗外层叠的蜀山,心头涌起的忧虑,竟比那深秋的寒意更甚几分。

  许都气象森严,宫阙巍峨,然而魏公的傲慢却更甚于这高墙。我恭敬地献上蜀中珍宝,言辞谦卑,只盼能说动他发兵汉中,替我主解除张鲁的威胁。可曹操高踞主位,目光掠过我的头顶,仿佛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器物,话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西蜀僻陋,竟也遣使乎?” 堂下众臣附和的轻笑如芒刺扎在背上。我瞥见那侍立一侧的虎痴许褚,按剑之手骨节分明,眼中寒光似刀。我强按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愤懑之词,只将怀中那份舆图的轮廓在心头描摹得更深——曹操,非明主也,此图绝不能落入此等轻贤辱士之人手中!

  离开许都的驿馆,回望那高耸的城楼,胸中块垒难消。我深知,空手而回,不仅辜负主公所托,更无颜面对蜀中父老。心绪烦乱之际,忽闻荆州刘备之名如一道微光刺破阴霾。此人素以仁德宽厚着称,或许……才是这《西蜀地形图》真正的归宿?一念及此,我几乎未曾犹豫,便命车驾悄然改道,转向荆州而去。

  荆州牧刘玄德闻我前来,竟亲率麾下文武于州界相迎!旌旗猎猎,当先一人身长七尺有余,两耳垂肩,双臂过膝,正是刘备刘玄德。他大步上前,执我之手,那掌心传来的温热与真诚,竟让一路风尘仆仆的我眼眶微热。其身后,美髯飘拂的关羽丹凤眼微阖,自有睥睨之威;豹头环眼的张飞亦收敛了莽撞,拱手为礼;更有那羽扇纶巾的诸葛亮,目光澄澈如深潭,唇边噙着一抹洞悉世情的淡笑。一连数日,玄德公盛宴款待,言辞恳切,无半分许都所见之倨傲。席间谈论天下大势,其麾下诸人见解之精辟,气度之恢弘,与许都所见判若云泥。尤其孔明先生,寥寥数语,便如拨云见日,将西川形势剖析得入木三分。我心中那点星火,终在此刻燃成了熊熊烈焰——此真乃仁德之主,西川的明君!

  驿馆密室之中,灯火如豆。我郑重地将那卷承载着西川山河命脉的《西蜀地形图》徐徐展开在案几之上。山川之险隘,关隘之虚实,府库之位置,兵力之分布……每一笔勾勒,都浸透着我张松对这片土地深沉的忧思。“玄德公,”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点向图中要害,“此西川五十四郡之形胜,尽在于此!松非背主,实不忍蜀中百姓终遭涂炭。公乃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有意取之以为根本,松,愿为内应!益州别驾法正、孟达,皆我至交,亦怀此心久矣!”

  回到成都,面见主公刘璋复命。我强自镇定,将许都之行所受的慢怠与曹操的骄横添油加醋一番,更刻意渲染北方张鲁即将大举南侵的威胁,说得主公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他本就优柔,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如……如之奈何?张鲁若来,益州危矣!”

  时机已至!我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刻不容缓的急切:“主公!今曹操虽强,然其性骄暴,视我西川如草芥。唯荆州刘皇叔,与主公同宗,宽仁爱士,海内人望所归。况近在咫尺,唇齿相依!若能请其提兵入川,北拒张鲁,张鲁慑于皇叔威名,必不敢正视西川!此乃解燃眉之急、安益州之本的万全之策啊!”

  刘璋脸色变幻不定,眉头紧锁,显然内心挣扎不已。我屏息凝神,静待那决定西川命运的一锤定音。终于,他长叹一声,颓然跌坐,声音满是疲惫与无奈:“事已至此……唯有依别驾之言了。速遣使节,备厚礼,迎请刘皇叔入川!”

  消息如插翅般飞往荆州,刘备大军终是应请西来。我心中巨石落地,一面暗中与法正、孟达加紧联络,为迎接刘备入主成都铺平道路,一面又需在主公面前巧言周旋,稳住局面。那卷秘图已然送出,我张松仿佛已能看到西川在明主治理下重现生机的景象。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场猝不及防的灾祸,如冰冷的铁钳,骤然扼住了我的咽喉!

  那一夜,兄长张肃神色匆匆踏入我书房,大约是察觉我连日行踪诡秘,面色忧虑。他正欲开口询问,目光却猛地凝固在我书案一角——那里,一封墨迹未干的密信正静静摊开,收信人赫然是“左将军刘玄德”!信笺一角,隐约可见“里应外合”、“成都虚实”等要命字眼!

  “子乔!你……你竟敢……” 张肃的惊骇瞬间化为震怒,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封密信,声音因极度的恐惧与愤怒而扭曲变调,“背主求荣,私通外敌?!你这是要将我张氏满门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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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中轰然一片空白,猛地起身欲夺那信,慌乱中竟带翻了案几旁的青铜灯盏!“哐当”一声刺耳的锐响,灯油泼洒,火苗骤起又迅速被黑暗吞没。这声响,如同丧钟在我心头敲响。兄长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这声响彻底击碎,他不再看我,如同躲避瘟疫般,决绝地抓起那封致命的信笺,转身夺门而出,身影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那句冰冷刺骨的斥责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家门不幸!休怪为兄无情!”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当主公刘璋的亲兵如狼似虎地撞开府门,冰冷的铁链缠上手腕时,我反而异常平静。被推搡着押至州牧府正堂,刘璋那张素来温和懦弱的脸,此刻因狂怒而扭曲变形,狰狞得如同罗刹。他手中紧攥着那封被兄长呈上的密信,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因极度的背叛感而嘶哑颤抖,几乎是在咆哮:

  “张松!孤待你为心腹,委以重任!你……你竟敢私通刘备,意图卖我益州?!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阶下众臣或惊骇,或鄙夷,或恐惧的目光,如同无数芒刺扎在身上。我缓缓抬起头,环视这熟悉的大堂,目光扫过那些曾与我同殿为臣、此刻却避如蛇蝎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主公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没有辩驳,亦无哀求。在法场森然的刀光之下,我昂起头,对着那即将落下的屠刀,也对着这昏聩不明的西川之主,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苍凉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边的讽刺与绝望:“益州?哈哈……益州啊!你终将落入明主之手!只可惜我张松,见不到那一天了!”

  寒光闪过,剧痛吞噬了一切知觉。最后残留的意识里,仿佛又看到了荆州驿馆中,玄德公那双紧握我手的、温暖而有力的手,看到了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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