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那巨石的落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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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咔嚓!”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炸响在耳边!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顺着刀身狠狠砸在我的左臂上!先是剧痛,接着便是骨头断裂的、令人牙酸的脆响清晰地传入我的脑海!环首刀脱手飞出,打着旋儿不知掉向何处。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软软地垂落下来,只有一阵阵麻木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钝痛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向后狠狠摔飞出去!
“噗通!”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喉咙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猛地涌上口腔。我挣扎着想用右手撑地站起,但左肩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死亡的尖啸破空而至!
“嗖!”
一支弩箭!从混乱的城头,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射向我的胸膛!
太快了!快到我只来得及看清那一点寒芒在瞳孔中急剧放大!
“噗嗤!”
利器穿透熟铁甲片、再穿透皮肉、最后深深扎入骨头的闷响,清晰地在我自己体内响起!一股冰冷而尖锐的剧痛,瞬间从胸口炸开,蔓延至全身!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从身体里流失。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牙缝中挤出。我低头,看见一支粗大的弩箭尾羽,正颤巍巍地钉在自己左胸偏上的位置。鲜血如同涌泉,迅速浸透了内衬的衣甲,在玄色的甲胄表面洇开一片深色的、迅速扩大的湿痕。
“老将军!”副将和亲兵们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来,用盾牌在我身前瞬间筑起一道屏障。
“撤……快撤……”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箭伤,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气。视线开始模糊,城头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身体被亲兵们七手八脚地抬起,颠簸着向后撤去。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意识。
冰冷的江水包裹着我。不是赤壁那焚尽一切的烈焰,而是沉沦的、无边的寒意。水从口鼻涌入,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泥沙的腥气。伤口被冰冷的江水一激,那痛楚反而变得有些麻木、遥远。身体在下沉,光线在头顶的水面上晃动,越来越暗。
朦胧中,仿佛又回到了长沙城外,第一次见到将军的那个春日。他端坐马上,阳光勾勒着他刚毅的轮廓,目光如炬,扫过我们这群新兵蛋子。那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那时的心跳,擂鼓般清晰。
“将军……”一个模糊的念头在水中浮沉,“末将……尽力了……”
接着,是伯符将军,他策马扬鞭,长枪所向,那份锐气,那份仿佛能刺破苍穹的豪情……还有吴侯仲谋,在投降声浪中那沉重的、最终却燃起决绝火焰的背影……
一幅幅画面飞速闪过,最后定格在赤壁那焚天的烈焰上。火船撞向连环巨舰的轰然巨响,烈焰腾空吞噬一切的壮烈……骨头在火中欢呼的快意……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冰冷的江水中一点点涣散。胸口的箭伤处,那冰冷的痛楚并非最甚。最深的痛,仿佛来自更幽微之处,来自骨髓的深处,来自灵魂的某个角落。那是……一支来自故主之地的毒箭?是未能亲手斩尽曹贼的遗憾?是未能看到江东真正安宁的怅惘?说不清,道不明。只觉那痛,比公瑾的军棍更深,比赤壁的火焰更灼人,比此刻冰冷的江水更彻骨。
原来一生征伐,最痛的一击,竟在此刻,竟非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