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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邓艾篇——功业成灰

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七百里无人区!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走向世界的尽头。

  “将…将军!…前…前面…又…又是…断…断崖!…根…根本…无…无路…可走!”开路的前军斥候连滚带爬地回来报告,脸上满是泥污和绝望。

  我推开搀扶的亲兵,踉跄着冲到队伍最前。眼前,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横亘,对面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青色。谷底传来湍急水流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唯一的“路”,似乎只有沿着近乎垂直的岩壁,攀援那些稀疏的藤蔓和嶙峋的怪石,才能到达对面一处狭窄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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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目光中不再有出发时的狂热,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濒临崩溃的恐惧。

  “…裹…裹毡!”我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的旧毡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把…把毡…毡衣…裹…裹紧!…把…把兵…兵器…绑…绑牢!…从…从这…这里…滚…滚下去!”

  吼声在死寂的峡谷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士兵们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看着他们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将军。

  “快!”我双目赤红,猛地抽出佩剑,指向那令人胆寒的深渊,“…想…想活…活命的…跟…跟我…滚!…不…不滚…就…就…饿…饿死…在…在这里!”

  我第一个动手,将那件破烂的毡衣紧紧裹在身上,用麻绳死死捆住,又将佩剑牢牢绑在背后。做完这一切,我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犹豫,猛地向那陡峭的崖壁扑去!不是攀爬,而是真的蜷缩起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重的包裹,朝着下方那弥漫着雾气、深不见底的裂谷,义无反顾地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尖锐的岩石撞击着身体,每一次碰撞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颊。身体在嶙峋的石块、盘虬的树根上猛烈地颠簸、翻滚,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甩出胸膛。绝望的嘶吼和身体撞击岩壁的闷响混杂在一起,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不知翻滚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身体终于重重砸在一片相对平缓、布满厚厚腐叶的斜坡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我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看到头顶上方,一个个裹着毡衣的身影,如同下饺子般,带着凄厉的呼喊和绝望的勇气,正接连不断地翻滚而下!那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在我眼前展开。

  “将…将军!…将…将军!”亲兵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我从腐叶堆里拖出来。

  我推开他们,踉跄着站起,环顾四周。能挣扎着爬起来的士兵,不足下来时的一半。断腿的、折臂的、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更多的人,则永远地留在了那冰冷的崖壁和谷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活…活着的…都…都给我…站…站起来!”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泥,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收…收拾…兵器!…清…清点…人数!…跟…跟我…走!”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我们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继续在无路的绝境中挣扎前行。饿了,嚼草根树皮,甚至捕捉一切能塞进嘴里的活物。渴了,喝浑浊的泥水。每一步,都踏着同伴的尸骸。

  终于,当一座孤零零的、依山而建的破败小城——江油关,如同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们视野尽头时,这支七千人的“大军”,仅剩下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两千余人。我们像一群来自幽冥的饿鬼,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守关蜀军面前时,那些蜀兵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骇然,再到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恐惧。

  “…魏…魏兵…是…是魏兵!…他…他们…从…从阴…阴平…下…下来了!”惊恐的呼喊撕裂了关隘的宁静。

  没有休整,没有迟疑。积压了七百里的绝望、痛苦和求生的疯狂,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这两千多名从地狱归来的士兵,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凶悍。江油关的守军,被这从天而降的“鬼兵”彻底吓破了胆,象征性的抵抗很快变成了溃败。

  站在江油关的城头,望着关下那片终于不再是无尽山峦的土地,望着身后那些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火焰的士兵,我拄着卷刃的长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阴平七百里,我们走出来了!然而,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相互搀扶才能站稳的士兵,看着他们脸上那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疲惫,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更深重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头。这用无数生命蹚出的血路,不能,也绝不允许白费!

  剑阁的雄关依旧横亘在钟会大军之前,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而江油关的陷落,如同在蜀汉看似平静的后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诸葛亮的儿子,那个在成都养尊处优的卫将军诸葛瞻,终于带着蜀汉最后的、也是最为精锐的御林军,在涪城(今绵阳)摆开了阵势,试图堵住我们这支“从天而降”的奇兵通往成都的最后门户。

  消息传来时,我正对着舆图,手指点着涪城的位置。诸葛瞻?那个从未经历过真正战阵、只知纸上谈兵的贵胄公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轻视?是愤怒于蜀汉无人?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诸葛武侯一世英名,他的血脉,难道要断送在这涪城之下?

  “…将…将军!…诸葛…瞻…拒…拒守涪…涪城…城坚…兵…兵精…且…且据…据…据险…险要…我…我军…疲…疲惫…恐…恐难…难…力敌…”师纂忧心忡忡地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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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着。疲惫?何止是疲惫!我的士兵,是从阴平地狱爬出来的残兵!是靠着最后一口求生之气支撑到现在的哀兵!诸葛瞻据城而守,以逸待劳,若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不能…硬…硬攻。”我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涪城周围的地形,“…涪…涪城…东…东面…有…有山…名…名…马…马…马阁山…林…林深…草…草密…可…可伏…伏兵…绕…绕其…后…断…断其…归…归路…及…及粮…粮道!”

  一个大胆的战术在脑中迅速成型。我命儿子邓忠,率领一支最精锐、体力尚存的千人队,携带仅存的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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