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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再次相见

眼前发黑,气血翻涌!这不是战鼓,这是来自桃园兄弟最深的质疑,最痛的审判!每一记鼓声,都像鞭子抽打着我的灵魂!

  “将军!看后面!” 周仓惊怒的吼声撕破鼓噪。

  我猛地回头。烟尘滚滚,一支曹军骑兵如狼群般卷地而来,当先一将,须发皆白,却气势雄烈,手中一口沉重的金背砍山刀寒光慑人——正是曹操麾下猛将,蔡阳!他显然是衔尾追来,欲为秦琪报仇!

  前有亲如手足却视我如仇寇的三弟擂鼓催命,后有曹操麾下猛将挥刀索仇!天地之大,竟无我关羽立锥之地!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法言喻的屈辱如同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所有堤防!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血战,所有的千里奔波,在这一刻,在这面象征着兄弟情谊却对我紧闭的古城门下,在这震耳欲聋、如同催命符般的鼓声里,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啊——!” 积压在胸中太久太久的孤愤、委屈、不被理解的巨大痛苦,化作一声穿云裂石的悲啸!这啸声压过了战鼓,压过了蹄声,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气,直冲云霄!

  赤兔马与我心意相通,在这声悲啸中,化作一道燃烧的赤色闪电,迎着蔡阳的刀锋,决绝地反冲而去!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被至亲兄弟逼到绝境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决绝!青龙偃月刀不再是我手臂的延伸,它是我喷薄而出的怒火,是我无处安放的忠魂,是我要用敌人的血来洗刷、来证明的唯一依凭!

  “蔡阳——!” 我的吼声嘶哑变形,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

  两马对冲,快如流星!蔡阳须发皆张,金背刀带着劈山断岳的气势当头斩下,刀风凛冽,吹得我面皮生疼!我根本不闪不避,眼中只有他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胸中那被鼓声点燃、被张飞言语刺穿的滔天悲愤,尽数灌注于双臂!青龙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惨烈到极致的弧光,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与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迎上!

  “铛——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天崩地裂!两股足以摧山断岳的巨力轰然碰撞!刺目的火星如同烟火般炸开!蔡阳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无边的惊骇!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沛然莫御的狂暴力量,沿着刀柄狠狠撞入他的双臂、他的胸膛!他那柄名震河北的金背砍山刀,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刀身剧烈弯曲!

  就是现在!借着赤兔马前冲的狂猛势头,借着两刀相撞那短暂到极致、却又被无限拉长的凝滞瞬间,我全身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腰腹之力猛然爆发,手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旋、一拖、一送!青龙刀如同有了生命,贴着蔡阳的金背刀诡异滑开,刀尖顺势毒蛇般向前疾探!

  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蔡阳护颈的锁环甲片,深深没入他苍老的脖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蔡阳脸上的惊骇化为一片死灰的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滚烫的、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口中和颈部的创口狂涌而出!

  我双臂肌肉贲张如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挑!

  一颗须发皆白、怒目圆睁的头颅,在漫天血雨中高高飞起!蔡阳无头的尸身兀自在马上挺立片刻,手中金背刀当啷一声坠落尘埃,才轰然栽倒。

  “咚——!”

  城楼上,第三通战鼓的最后一记重锤,恰在此时落下。余音袅袅,回荡在死寂的战场上空。

  我驻马原地,剧烈喘息。青龙刀的刀尖上,粘稠的鲜血正一滴滴坠落,砸在冰冷的冻土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赤兔马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喷吐着灼热的白气。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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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城楼。那面巨大的黑旗依旧在风中狂舞,旗下,张飞的身影如同铁铸。他脸上的狂怒消失了,那双环眼死死盯着我,又死死盯着地上蔡阳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眼神复杂得如同翻涌的岩浆——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尚未散尽的余怒,更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毁的痛楚和茫然。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如同两道铁闸。

  不再需要任何言语。

  我猛地一踢马腹,赤兔马载着我,缓缓走向那扇终于开始沉重开启的古城城门。马蹄踏过蔡阳尚未冷却的鲜血,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印记。周仓等人默然紧随其后,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沉重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城外弥漫的血腥气,也隔绝了那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旷野。城内的光线骤然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我翻身下马,脚踩在古城的青石板上,冰冷的感觉透过靴底传来。赤兔马打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

  抬起头,张飞就站在几步之外。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通往城内的窄道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方才城楼上那冲天的狂怒与杀气已然消散,此刻的他,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僵硬的空白。那双环眼,不再喷火,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巨浪——那是惊涛骇浪过后的余烬,是坚冰碎裂前的最后挣扎,混杂着震惊、茫然、残余的愤怒,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痛苦。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腮边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他身后,是闻声聚拢的寥寥士卒,个个噤若寒蝉,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城垛,发出呜呜的悲鸣。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与我同榻而眠、誓同生死的三弟。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像被冰冷的铁水浇铸,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中翻腾的,是黄河渡口的寒水,是东岭关溅在脸上的血点,是镇国寺那混合着檀香的血腥,是荥阳火海灼烧的热浪,更是方才城外蔡阳那冲天而起的白发头颅!这一切,连同张飞那声声泣血的“背主”、“忘义”,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神。

  最终,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委屈,都在这死寂的对视中,被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疲惫所覆盖。我缓缓抬起手,不是握向刀柄,而是伸向腰间——那里系着一枚小小的、早已褪色的锦囊,里面是当年桃园结义时,三弟亲手编的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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