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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她的样子。

  她惯来温和,宁静的皮下藏着比谁都要坚韧的骨。

  师父说对了,他动了恻隐之心。

  便是想要利用,他也想让她最后体面些。

  “弟子没有。”贺观澜最终掩去所有情绪,“只是依照天命,她该要成为圣女。”

  玄牝忍着不耐敷衍:“封她个圣女便可,你是掌司,太华山上,你说了算。”

  贺观澜低眸垂首:“被天下人承认的,才算圣女。”他静默须臾,“我已有妙法,师父无须担心。”

  “嗯。”玄牝隐隐有所觉察,“这蛊”

  贺观澜收起那蛊,随后作揖,“弟子这就去办。”

  他拂袖转身,脊背挺拔,颀长身影逶迤在地上,转瞬就被沉烟吞噬。

  贺观澜先回朝云殿,又将自己闭关的消息递令下去,最后才舍进了无虚秘境。

  这是他亲自编织,用于修行的小秘境。

  此处天地不见,万物不流,可以极大程度安护自身。

  在这方寂静洞天之中,贺观澜身着薄衣,银发垂落,他安静站着,一瞬不瞬凝视着掌心中的珠子。

  眼底没什么神情。

  最后没有片刻犹豫的,将那颗珠子整个吞服。

  裁骨烟其名诗意,实则裁自身白骨,化血肉为烟。

  蛊毒入腹,贺观澜立马看到自己的四肢爬满殷红色的花枝,蜿蜿蜒蜒,犹如红烟。

  很快,脚下所踩的水面浮出影子。

  这回他是黑发。

  长生与他面容相似,却又厌恶面容相似,便总想以这样的方式区别出不同。

  贺观澜不在乎,不在意,无所谓他在这种小事上较真。

  他看见“自己”从水里爬了出来,水鬼似的,冰冷的五指贴上他脖前诡谲妖冶的花纹,“自诩痴情,属实可笑。”

  贺观澜眉眼冷淡,“我未动情,何来痴情。”

  长生大笑,嘲他自欺欺人,“我们一脉同生,你骗得了自己,骗不过我。”

  贺观澜懒得与此争执,他的全部灵力要和蛊毒抗衡,自也分不出一些给他,兀自转身,将整个身躯没入寒玉之水之中,闭目不视。

  池水冰冷洗骨。

  他是三清躯,至清身,蛊毒很快缠绕白骨,贪婪啃食其骨血肉,即便贺观澜早有预料,仍是痛得大汗淋漓。

  寒玉之水可保护心脉,却抵不过蛊毒蚕食。

  贺观澜捻起心决,一遍又一遍,他痛苦不堪,他的影子却高高在上地欣赏着他的丑态。

  “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会放弃她。”

  “贺观澜,你生性自私,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什么苍生大道,天下正义,狗屁!你只是不想自己堕魔,不想自己得万人唾弃!”

  他绕着他的身体踱步,尖锐讽刺着他的生平。

  裁骨烟侵蚀着他的血肉;而他在侵蚀着他本就不算清明的理智。

  疼痛与烦躁交叠,一点点将最后的忍耐尽吞,贺观澜调动周身所有灵力想要将对方压回识海,回应的却是其极为剧烈地反抗。

  “你凭什么关着我!”他抗衡抵制,“贺观澜,杀我的人是你!我只是道出你的不堪,事到如今你有何不甘!”

  头顶倒映出一副贺观澜未曾见过的癫狂模样。

  长生恨他,恨他当日弃之不顾,恨他光鲜亮丽,更恨他活着。

  贺观澜也恨自己。

  恨自己弱小,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是,卑劣自私是我;虚伪不仁亦是我。”贺观澜闭了闭眼,因忍着疼,牙关不住颤着,他对着眼前的那人愤怒,离奇地牵了下唇,“所以我才能活着,不是吗?”

  略带嘲意的反讽让他的疯狂骤然归于消寂。

  贺观澜看到那道影子眼底一闪而过失望,他将自己的身躯蜷缩在冰冷的潮水里,又说:“慈悲者先死;卑劣者当活,不甘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知是不是贺观澜的错觉,竟在长兄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悲悯,他错愕一瞬,还想看得更清些,然而对方很快在眼前化作一摊水,重新融进池底。

  比起疼,好像这水要更冷上一些。

  贺观澜把自己紧紧抱着,犹如沉在母体里的胎儿,唇色凄白一片,就在万虫撕咬当中,识海中又传来一道平平寂寂的语调

  “无忧,我当时,比你更疼。”

  归于寂静。

  他唰地将眼睛睁开,不知是恐惧还是旁的什么,那些糟乱的情绪充斥整个眼球,令他鼻翼扩张,几欲失去冷静。

  贺观澜本应该忘记了。

  可是碎裂的记忆像是再次拼凑起来的镜子,重新在他的脑海里展现而出。

  如此清晰,如此的不能逃避。

  他应激般地开始嘶吼,咆哮,痛苦地将自己沉入池底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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