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更漏滴答的轻响。秦济看着她这副强作镇定却难掩忐忑的样子,想到昨日因赵湘之故临时改变计划,确实让她这满心规矩的小美人无所适从。他放下茶盏,决定开门见山,语气放得平和了些:“朕昨日临时去了皇后宫中,耽搁了原定的安排。文美人心中,可有不平?”
文荇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陛下竟然直接点破了!她飞快地抬眼,对上秦济那双深邃平静的凤眸,又慌忙垂下眼帘,心绪翻腾得厉害。她该怎么说?说“臣妾不敢”?那是虚伪。说“是,臣妾委屈”?那又显得不懂事、不守本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恭顺:“陛下言重了。陛下乃九五之尊,行止自有圣意裁断,岂是臣妾可以置喙?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陛下眷顾中宫,更是天经地义。臣妾……绝无不平之心。”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只是……臣妾愚钝,唯恐未能体察圣意,行差踏错,有负圣恩。”
这番话答得滴水不漏,规矩周全,挑不出半点错处。但秦济看着她低垂的颈项,那紧绷的线条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清晰地感受到她话语之下那份被“打乱”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她就像一只严格按照既定路线飞行的小鸟,突然被一阵风改变了方向,虽不敢抱怨风的去向,却实实在在地迷失了。
秦济心中了然。他不再追问她是否委屈,转而用一种更接近教导的温和口吻道:“文美人恪守宫规,心思纯善,朕心甚慰。只是这深宫之中,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帝王之心,如苍穹行云,难以常理度之。有时看似无序,未必无因;有时循规蹈矩,反失其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盘残局:“便如这棋局,若只知按定式行棋,不知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纵使步步合规,也难逃一败。真正的规矩,在于明其根本,守其精神,而非拘泥于一时一刻之形迹。皇后是朕的发妻,亦是这六宫之主。朕与她,自有不同于旁人的情分与责任。昨夜之事,便是此理。你明白吗?”
文荇怔怔地听着。陛下没有斥责她,也没有敷衍她,而是以一种近乎教导的方式,向她解释着这“不按顺序”背后的帝王心思与夫妻情分。这番话,如同拨开了她心中一层固执的迷雾。
【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真正的规矩在于明其根本……帝后情分不同……】秦济听不到她的心声,却能清晰地看到,文荇眼中那层困惑和强压的委屈,如同初春的薄冰,在秦济温和而有力的言语下,正一点点地消融、松动。她紧绷的肩背也微微放松了些许。
“臣妾……”文荇的声音有些微哑,她抬起头,这一次,目光虽然依旧带着敬畏,却少了之前的惶惑不安,多了一份清澈的领悟,
“臣妾愚钝,谢陛下教诲。陛下圣意如天,恩泽雨露皆是福泽,臣妾定当时时谨记本分,用心体会,不敢再……再拘泥于细枝末节。”她终于把那个“顺序”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羞赧。
“你能想明白就好,朕不希望自己的嫔妃每天都是忧郁的模样,朕还有些事情,今晚再来看你。”
望着秦济远去的背影,文荇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陛下他是,特地来开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