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棚外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苏瑾怡的衣领。
她盯着冷无痕下巴上那道蜈蚣似的疤痕,喉间泛起腥甜——那是方才在废铁厂被刺客划伤时咬碎的血沫。
萧鸣的玄铁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挡开左侧刺客的短刀,剑身震颤的嗡鸣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李侍卫在后面。"
话音未落,右侧矮墙后突然窜出一道身影。
李侍卫的青灰色劲装沾着草屑,手中短刃斜刺向右侧刺客的肋下。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短刀偏了半寸,在萧鸣肩头划开道血口。
"殿下!"李侍卫低喝,刀刃挑飞刺客的武器。
苏瑾怡这才发现他腰间的刀鞘裂了道缝——是方才替她挡箭时留下的。
萧鸣反手用剑柄砸向左侧刺客的手腕,玄铁剑"当啷"坠地的瞬间,他已经将苏瑾怡拽到身后:"去茶棚柱子!"
苏瑾怡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她来茶棚查案时,曾注意到东侧柱子下的青石板有松动——老茶倌说那是十年前暴雨冲垮的地基。
她摸出腰间骨刀,刀尖在地面敲了三下。
"小心!"李侍卫的短刃擦着她耳畔飞过,钉住了从房梁跃下的第三个刺客。
苏瑾怡趁机扑向东侧柱子,靴跟狠狠碾在松动的青石板上。
"咔嚓——"
地面突然塌陷出半人深的坑洞,两个刺客措手不及跌了进去,短刀撞在碎砖上迸出火星。
冷无痕的斗笠终于动了,黑纱掀起时,他眼底的阴鸷像淬了毒的针:"倒是个会借势的小仵作。"
他话音未落,人已欺到苏瑾怡面前。
萧鸣的玄铁剑从斜刺里劈来,冷无痕旋身避开,袖中银线"嗤"地绷直——那是根缠着倒刺的钢丝,擦过萧鸣的脖颈,在月光下拉出一道血珠。
"殿下!"苏瑾怡的骨刀砍向冷无痕的手腕,却被他用钢丝缠住刀身。
李侍卫从背后扑来,短刃直取冷无痕后心,冷无痕不闪不避,反手一掌拍在李侍卫胸口。
"噗——"李侍卫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撞在茶棚的木桌上。
碎木片飞溅时,苏瑾怡看见他胸前的护心镜裂成两半——那是萧鸣去年送他的生辰礼,说是"京城最好的精铁"。
萧鸣的玄铁剑突然抵住冷无痕的咽喉。
他额角的血滴在剑刃上,声音却稳得像块冰:"放了他。"
冷无痕的黑纱被血珠染红,他低笑起来,笑声像刮过破窗的风:"二皇子当真以为...你护得住所有人?"
苏瑾怡的手指在腰间摸出个瓷瓶。
那是今早她在分坛主房里找到的,贴着"引火粉"标签的小瓶。
她趁冷无痕分神,将瓷瓶砸向塌陷的坑洞。
"轰!"
火舌裹着碎砖腾起,映得冷无痕的斗笠边缘焦黑。
萧鸣趁机扣住他的手腕,玄铁剑压进半寸——只要再用力,这道咽喉就会像那些黑莲教徒的尸体一样,永远发不出声音。
但冷无痕的另一只手突然按在地上。
苏瑾怡听见地底传来空洞的回响——茶棚下竟有密道!
冷无痕借力一翻,撞开萧鸣的剑,整个人坠入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追!"萧鸣刚要动,李侍卫突然抓住他的脚踝。
他的嘴唇白得像纸,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红里混着黑:"毒...掌里有毒。"
苏瑾怡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扯开李侍卫的衣襟,只见他胸口的掌印泛着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脖颈蔓延。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药囊,指尖在当归、防风、半边莲里快速翻找——治毒掌的药她前日刚配过,给乱葬岗那个中了五毒掌的老乞丐...
"先包伤口。"萧鸣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撕下自己的内衬,替李侍卫按住胸口的伤。
苏瑾怡这才发现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血渍浸透了玄色外袍,在月光下像朵开败的红梅。
"往巷子里走。"李侍卫的声音像游丝,"西头有间破庙...墙后能翻进皇宫。"
萧鸣将李侍卫打横抱起,玄铁剑咬在齿间。
苏瑾怡捡起步枪时掉的骨刀,刀刃上还沾着刺客的血。
她回头看了眼仍在燃烧的茶棚,冷无痕坠落的密道口正往外冒黑烟——他不会这么容易死,就像那些她验过的黑莲教徒尸体,明明心口被捅了七刀,指甲里还掐着半片黑莲花瓣。
狭窄的巷道里,萧鸣的脚步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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