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殿那巨大的、仿佛由整块幽黑冥玉雕琢而成的殿门,近在眼前,却又隔着令人绝望的鸿沟。
一座无形的、扭曲的空间迷阵,如同活物般横亘在殿门之前。空气在这里呈现出病态的波纹,光线被拉长、压缩、碎裂,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视线投入其中,看到的并非真实,而是无数破碎叠加的幻景:可能是前方一步之遥的殿门台阶,也可能是万丈深渊,或者一片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尸山血海!
“啊——!”
凄厉的惨嚎骤然撕裂死寂,刺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萧遥他们左侧不远处,一个身着青灰色劲装的修士,脸上带着贪婪与急切,显然是被葬魂殿的传说冲昏了头脑,又或许自恃身法过人,猛地加速向前一冲。他身影刚触及那片扭曲的空间边缘,异变陡生!
他身体的前半部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向前拉扯、拉伸,速度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而后半部分,却诡异地被一股相反的力量死死拖住、凝固在原地!这恐怖的拉扯力瞬间达到了极致。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令人头皮发炸、血液冻结的撕裂声。如同撕开一张浸湿的厚布。
那修士的身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股截然不同的空间力量硬生生从中撕裂!鲜血和内脏碎片并没有如想象般喷溅,而是在撕裂的瞬间,被那扭曲空间的力量吞噬、湮灭,化为一蓬瞬间消散的血色雾气。他脸上残留的恐惧与痛苦凝固了不到一瞬,随即连同他断裂的残躯,被不同的空间碎片卷入、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几滴迅速渗入地面的暗红血渍,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一丝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死寂。
比之前更深的死寂笼罩了葬魂殿前的这片区域。所有还活着、挣扎在迷阵边缘或外围的修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少人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那无声无息的湮灭,比任何酷刑都更直观地展示着此阵的恐怖——它不给你搏杀的机会,只以最冷酷的空间法则将闯入者肢解、抹除。
“我滴个亲娘咧!”战红缨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沉重的战戟,指节捏得发白。刚才那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刀光剑影的拼杀更撼动心神。她不怕死,但这种死法…太憋屈,太绝望了。
白灵儿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萧遥身边缩了缩,毛茸茸的狐耳紧紧贴在头发上,碧绿的眼眸里全是后怕。她刚才差点就忍不住想冲过去捡前面遗落的一个亮晶晶的法器碎片了。
凌清雪清冷的容颜上也笼罩着一层寒霜,秋水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片吞噬生命的扭曲区域,寒月剑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清鸣,剑尖吞吐着冰寒的剑气,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空间之道,玄奥莫测,非蛮力所能破。
“啧,乱葬岗门口还设这么个绞肉机,主人家可真是‘热情好客’啊。”萧遥咂了咂嘴,语气依旧带着点欠揍的慵懒,但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此刻却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光,深邃得仿佛能容纳整个星空的运转轨迹。他看到的,并非表象的扭曲与血腥。
在他眼中,这片庞大的空间迷阵,其核心并非虚无缥缈的幻象,而是无数根纵横交错、闪烁着微弱灵光的法则之弦!这些无形的“弦”以极其复杂的轨迹震颤、扭曲、折叠着空间本身。每一次震颤都引动着空间结构的细微变化,每一次折叠都创造出致命的陷阱与错乱的路径。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遵循着某种古老而森严的规律,在虚空中编织着死亡的罗网。
那些凄惨死去的修士,不过是无意中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弦”,引发了空间结构的瞬间崩塌或错位,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碎湮灭。
“都跟紧点,踩我走过的地方,一步也别错。”萧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瞬间驱散了队友心头弥漫的寒意。
他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就那么闲庭信步般,直接踏入了那片刚刚吞噬了一条鲜活生命的恐怖扭曲区域!
“萧遥!”凌清雪低呼一声,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撕裂并未发生。
萧遥的身影在踏入的瞬间,仿佛融入了那光怪陆离的背景。他脚下的步伐看似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每一步踏出的方位却都精准地踩在某个极其微妙的点上——那是无数法则之弦震颤交错时,在极其短暂的瞬间形成的、相对稳定的“节点”。这些节点如同风暴眼中的一小片平静水面,稍纵即逝。
他时而向左前方踏出半步,身体诡异地穿过一片原本是锋利空间碎片交织的区域,那片区域在他踏足的瞬间,法则之弦奇异地平复下来,裂痕弥合;时而又向右后方斜退一小步,身体刚好避开一道无声无息横扫而过、足以将山峰拦腰切断的空间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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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在躲避危险,更像是在引导、安抚着那些狂暴的空间之弦。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伸出手指,在那片扭曲的、仿佛随时会喷出火焰的空间波纹上,屈指轻轻一弹。
嗡!
一声低沉如古筝弦动的嗡鸣响起,并不响亮,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他指尖所点之处,数根激烈震颤、即将引发连锁崩溃的法则之弦猛地一滞,被一股柔和却精准的力量抚平了躁动,重新归于原本的震颤频率。那片区域紊乱的空间波纹肉眼可见地平复了大半。
“这…这是在弹琴?”白灵儿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
萧遥没有理会,继续前行。经过一块看似平平无奇、布满苔藓的灰白色石板时,他看也没看,直接一脚踏了上去。
“别踩!”后面一个侥幸存活、躲在角落里的修士惊恐大叫,“那石板会塌陷,下面全是空间乱流!我师兄就是…”
他话音未落,萧遥的脚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