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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得到的并不是两个同样大小的圆纸环,而是一个更大的纸环。
众人惊呼:“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东西是当着他们面剪开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了吧!
有人从中年人手里将纸环抢了过去,所有人都聚过去翻来覆去看,除了盛世,以及走到他身后站着的长安。
任易思衡读了二十年书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捏着从别人手里传过来的纸环,问老者:
“请问老先生,这到底是何原理?”
老者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夫要是知道,还会千里迢迢跑过来问他嘛!”
众人这才想起来,老者一进屋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问了他们现在最想要问的问题。若说刚进门大家还觉得老者莫名其妙,那现在只觉得这完全不怪老者。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随着老者的话,移向了坐在一边淡定喝茶的盛世。
老者越想越气。
那个叫长安的小孩跑来坪邑,说想请他们墨家弟子去祖安当先生。
他们墨家人隐世已久,即便出世,那也得是帝王座上宾,如何能只去当个教书先生?于是老者连人都没见,就直接拒绝了。
却没想到小孩在被拒绝后,放言说他们墨家的学术早已过时,即便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墨家人也解不出来。
墨家人自诩术法高超,机关算术天下第一,绝没有别人能解开但他们墨家人解不开的难题。
结果小孩就掏出了一张最简单的小纸环,问他们是什么原理。
墨家所有弟子不眠不休想了十日,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为何。最后老者顶着两只黑眼圈,捏着皱巴巴的纸团亲自跑去客栈见了小孩,想问他原因。
小孩却说,这题是他义父出的,老先生若是想知道答案,须得亲自走一趟祖安。
老者气不过的是,原先他们该被恭恭敬敬请来,最后却变成他们巴巴赶了近千里的路来讨教。
但若是他不知道答案,怕是这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盛世将茶盏放下,走到众人面前,接过那只被剪开的纸环,对着众人道:
“这个只有单侧曲面的环,叫做莫比乌斯带,是一种典型的拓扑图形……”
从莫比乌斯带到什么是拓扑学,后来又到几何学,虽然只是入门的释义,但由于大家从未接触过,盛世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天彻底黑透才停了下来。
而这半个时辰,也让大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痛苦面具,但由于没有一个人走,其他人也不敢动,只能咬着牙往脑子里塞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
在场众人当中,只有易思衡和墨家弟子依旧保持求知若渴的神情。墨家人有算术几何基础,听起来虽然费事,但尚能忍受,况且盛世讲的内容也算浅显。
易思衡从前读的都是儒家典籍,算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东西,盛世的一番话简直像是打开了他的另一扇窗,让他见识到了别样的风景。
而老者也就是墨家长老丰饶,一开始仅仅是对莫乌比斯带好奇,然而随着盛世的讲课,他越听越震惊。他从未想过有人对形学的研究和理解,能比他们墨家人更深。
这简直就是他们望尘莫及的高度。
丰饶彻底沉默了。
与其他学派不同,墨家由于不受当权赏识,且传承严格,因此墨家弟子越来越少。
他知晓墨经有流传出去,那流传出去的那一本是他们故意放出的,里面的内容并不完善,其目的只是为了吸引人加入墨家。而作为墨家根本的机关算术形学等等,都是机密,旁人不可窥伺。
现如今他才知道,是他们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了。
其他人都在庆幸天色已晚,院长终于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回去喘口气的时候,丰饶却起身恭恭敬敬对着盛世弯腰行礼。
“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向里正大人请教形学?”
盛世闻言一笑,知晓这人心动了。
他双手将人扶起,“丰先生客气了,盛某是学院院长,每日都会来学院办公,丰先生有空,随时可以来找盛某探讨。”
盛世的话,丰饶也明白,这是让他们墨家人留在此处任教的意思,他心中有些纠结。
墨家的东西如何能教给外人?
但同时他也明白,盛世所知比他们传承的东西还要多,若是盛世将其都教给学院的学生们,到了那时,他们墨家当做宝的东西,就变成人人皆知的东西。墨家再想起来,就难如登天了。
盛世并没有让丰饶立即表态,而是让人带墨家众人去休息,晚上还为他们准备了洗尘宴。
与墨家众人一同离开的,还有今日被迫上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几何课的老师们。
他们一个个头疼得厉害,崔润揉着额头不禁道:“没想到院长他形学造诣如此之高,还能让自视甚高的墨家人千里迢迢亲自来听他讲课。”
大家都知道盛世从不给孩子们上文学课,也从不与先生们讨论经书相关的问题。大家只以为他是不爱读书,学识一般,却没想到如此深藏不露。
有人道:“也不怪院长,他不愿与我等讨论经书问题,难道我们就想与他讨论形学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