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果盘呢

  吵吵闹闹到戌时,没忘记自己是大家公子的问海晏深知赖着不走是无礼之举。

  “哥,我明早来找你!”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尧犬家。

  尧犬将话本放进包裹,起身去拉门闩。

  “可算清静了。”

  他随口调侃:“你这弟弟,是真记挂.....”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手僵在门闩上,指尖不受控地发颤。手掌上的血管纹路,呈现出异样的黑紫色。

  问月鼎看不到尧犬的表情,只察觉周遭的气变得躁动。

  他连忙道歉:“抱歉,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

  门闩被推动,尧犬抽搐着收回手:“你还打算住几日?”

  他压着声,才勉强掩住异常。

  “可能得三四日,我还身体没好全。”

  对尧犬态度的突然转变,问月鼎十分不解:“你要是麻烦,我.....”

  “不用,你想住几天都行,把身体养好。”

  手背上的黑紫色褪去,尧犬转过身。

  “只是我可能明早就要离开满稻村,往后三餐,你得找齐改和你弟弟去解决。”

  “怎这般仓促?”

  问月鼎蹙眉,看着尧犬白得可怕的嘴唇。

  明明下午,尧犬还不是这个说辞。

  “突然想起来有急事。”

  尧犬不在意地笑笑:“挣钱要紧。”

  “往后.....”

  他顿了顿:“我不会回满稻村了,可能你我不会再遇。”

  “对了,你能喝酒吗?”

  他没头没尾地问。

  “我酒量不好。”问月鼎的嘴唇微抿,“尧犬,你还好吗?”

  要是尧犬需要他帮忙,他想他不会推拒。

  “当然好着。”尧犬嘴唇上终于有了血色,四周的气也再次变得正常。

  “只是想你我也算过命交情,分道扬镳前该喝一杯。”

  “......”

  问月鼎垂眸。

  尧犬再早熟,也不可能彻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或许是他的错觉,现在的氛围不像是两个没认识多久的朋友分开,更像是尧犬想要去赴死。

  “以茶代酒。”

  压下心头的不祥,他微笑着举起面前的茶杯:“许尧犬,祝你此行顺遂。”

  “你也是。”尧犬倒了杯水,“愿后会有期。”

  尧犬食言了。

  他没在清晨辞行,而是于夜中离开。

  少年走得很急,灯笼都没提上,但还是带走了那本名字很糟糕的话本。

  他轻手轻脚,唯恐把问月鼎吵醒。

  可问月鼎还是醒了。

  等到门被合上,他才睁开眼,望向破窗外的茫茫夜色。

  圆月已经变成弯月,今夜的星相混沌,他也无法参透。

  一个拢共没在村里待几年的人消失,并未在满稻村引起太大波澜。

  “尧犬儿——”

  “他娘这么喊他,其他人也就这么喊了。”

  只偶尔有拉着他说话的村人,会主动提起许尧犬。

  村里唯一的老秀才咋舌:“其实名字贱的人很多,什么狗剩大壮麻子之类的,所以他叫尧犬,大家也觉得正常。”

  “但我是觉得奇怪!”

  见问月鼎没制止,他越说越来劲:“他娘认字,又瞧着斯斯文文,理当是读过书的。”

  秀才振振有词:“认字的人取的名字不该这么糙,所以我觉得尧犬更像乳名....”

  “说起尧犬,这孩子也是可怜。”

  旁边看热闹的婶子叹气:“当时满稻庙不灵验,加上尧犬长得就不像中原人,所以多数人都躲着他们娘俩,也没过问过他们过得好坏。”

  “孤儿寡母的命很苦,不管他们是从哪来,都是村里对不住他们。”

  可迟来的后悔毫无用处。

  眼见又要往尧犬的身世上扯,问月鼎不想听,果断换了个话题。

  等到他修为恢复得差不多,就是该离开的时候。

  三日后。

  原本荒废的田地里杂草被除了干净,平日安静的村口挤满送行的人。

  “哥,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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