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黄锐和黄剡不知为何,居然没有要跟着一起去刺史府的意思,在蓝田县县衙门口的时候,就各自牵着快马同她们告别。

  “我们的任务就到这里,如今该回京述职了。”黄锐道。

  尽管所有人明显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无论是云琼还是易宁,都没有资格插手御史台监察院的事情,最终他们还是在蓝田县分别了。

  与此同时,十七姑娘也被留在了蓝田县。

  她跟着云血军围剿了青东寨,亲眼看见了青东寨的寨主在闹市被砍下了头颅之后,就没了再跟着云血军的念头。

  她是个自由的姑娘,从前跟着唐平的时候,唐平就没有拘束过她,甚至做好了随时放她走的准备,如今她也随着自己的心意,想要留在蓝田县守着林安。

  白若松觉得这样就很好,有十七姑娘在这里,她也不用太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林安他们会被人为难。

  最终,他们撤离蓝田县的时候,只多带上了一个崔道娘。

  因为马车只有一辆,所以崔道娘是骑马一路跟着的。

  她骑马骑得并不好,甚至说是很蹩脚,中途一次甚至差点掉下马鞍,被一旁的亲卫用剑鞘捞了起来,有一些拖沓车队的行进速度。

  如果白若松现在身体不是这么虚弱的话,她可能会自请骑马,将马车内的位置留给崔道娘。

  她看向端坐在马车内的易宁,她正在闭目养神,一声不吭。

  奇怪。

  白若松想,一直以来,易宁都是对崔道娘都是十分友好。

  之前走水路的时候,她就帮崔道娘解过围,后来在新县,又耐着性子教崔道娘该如何与沈元周旋。

  可当剿灭青东寨之后,她的态度好像一下又变了,似是十分不愿意与崔道娘有所接触。

  白若松怀疑,若不是云琼开口,今日他们是万万不会带上崔道娘的。

  行了不过半个时辰,他们的车队就到了城外云血军驻扎的营地。

  和来时不同,此刻跟着来陇州的所有云血军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即便已经收拾完毕,仍旧在地上留下了浩浩荡荡一大片驻扎帐篷的痕迹。

  车队停了下来,云琼单独下马去了营地前方,白若松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在队伍的侧面分出了一小块方阵,大约有数十人伫立于地。

  和其他或是穿着轻甲,或是骑着战马的云血军不同,这十个人都穿着很普通的麻布短衣,身上还背着包袱,若是身形能够再瘦削一些,看起来就同路边十分普通的老百姓一模一样了。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数十人,一人手中抱着一个木匣子。

  白若松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喉间一动,还是心存希冀一般冲着一旁的易宁道:“那些人,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易宁总算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淡声道:“是战亡将士的骨灰。”

  此次剿灭青东寨十分顺利,可顺利不代表没有伤亡,战亡的战士们都被就地焚烧,骨灰收敛起来,会同遗物一同送回家乡,还给亲人。

  白若松轻声道:“我想去看看。”

  易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作回答,就在白若松以为自己不会被允许,已经手掌扶着车厢壁,执着地想要站起身来时,她又突然开了口。

  “白若松。”她唤了她的名字,语气冷淡,“须知天地赋命,生必有死。”

  白若松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上辈子再这辈子,总共加起来都活了三十多年了,难道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还不能明白吗?

  可是明白,难道就等同于接受了吗?

  曾经唐平去世的时候,白若松看着小声啜泣的十七姑娘,其实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见识过死亡,经历了亲人逝去,收敛过残肢断臂,也亲手杀过人,对此已经看淡了的缘故。

  然而那只箭羽刺穿李逸心脏的那一刻,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却又一次涌上了白若松的心头,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并没有看淡,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因为那逝去之人不是自己的在意的罢了。

  她想起上辈子,语文课上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家先生的那句名言——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兴许在易宁眼中,此刻的自己也是吵闹的。

  “我省得。”她硬邦邦回了一句,撩开了车厢的帘子。

  孟安姗正坐在车辕上轻轻哼歌,手里举着马鞭子左右甩动。

  车厢里的动静并不能逃脱她的耳朵,她听见白若松撩开帘子的响动,侧过脸来小声询问道:“需要我扶着吗?”

  白若松的身体其实没有这么差劲,路途年熬的药十分有效,她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了,但面对上下马车这种大动作还是有些吃力的,便点了点头。

  孟安姗将马鞭别在后腰上,脚尖一勾下马凳,脚背以巧劲弓起一踢,等那凳子在空中转了半圈,稳稳落在了地上后,才伸手搀上白若松:“当心脚下。”

  白若松借力踏上马凳,下了马车,二人一路行至那几个抱着匣子的人面前。

  为首的女人生得格外健壮,抱着匣子的时候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看起来比白若松的大腿还粗,一见有人靠近,眉毛一竖就呵了一声:“什么人!”

  白若松脚步一顿。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