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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在喊救火。
天杀的恶贼!
“渺渺,我能出来了吗?”
颜知渺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柔情似水的眉眼丝毫不像刚刚杀过人:“我牵你。”
苏祈安由她牵着,脑袋刚刚钻出来,就有人进了门,恰巧银浅点亮了三两盏灯烛,来人把她爬出床底的“怂”样看了个真真切切。
苏祈安:“……”
苏祈安抬起下巴看他,是个生面孔,个高腿长,神态严肃,一双眼睛是藏也藏不住的杀气,凶巴巴的,像头饿狼。
“他是?”苏祈安站好,掸掉天青衣摆的灰尘,问颜知渺。
颜知渺理理她肩袖处的褶皱:“他是我魔教的左护法。你我在京中树敌太多,此番出行,安全起见,我不光带上了苏宅护院和王府护卫,还在各船秘密隔出暗舱,命魔教死士藏于其中,以防万一。若遇突发情况,我便以哨音为号。”
苏祈安暗自惊叹,这得藏了有七八天了吧,真耐的住寂寞啊,吃啥喝啥?
她把问题写在脸上,颜知渺笑着解答:“他们练的是独门心法,不吃不喝半月也不会有大碍。”
苏祈安:钦佩。
“多谢左护法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郡马无需客气,在下无父无母,自然无名无姓,”左护法抱了一拳,周全礼数,“在江湖中有个诨号,行路难。”
你这诨号挺不吉利啊。
“好名字。”苏祈安违心夸赞。
“郡马过奖,火已扑灭,属下来是请教主示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你们既已露脸,就不用再藏身暗舱了,众人中的是蒙汗药,你们就好生看顾,”颜知渺挑一边眉毛,“可有留活口。”
“贼人约莫四五十人,一半身死,一半伤逃,活口只捉住四五人……”行路难垂下头,单膝磕地,“属下失职。”
“我并无怪罪你之意,先起身吧。”颜知渺遂派他和银浅去将活口一行提来审问。
人一走,苏祈安就赶紧道:“你记得下道令,不准行路难把我钻床底的事传出去,如有违背就割舌头挖眼睛拔指甲!”
颜知渺:好残忍,我们是魔教不是邪教……
船头,重新点灯。
入了秋的深夜,微凉。
死士们干活不逊色于苏家一等仆役,呼啦呼啦的清理完所有尸身,又搬来数桶河水,将片片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甲板焕然一新。
苏祈安为颜知渺披上斗篷,亲自去厨房烧红几块银丝炭装进掐丝珐琅手炉。
中元节一过天气转凉,江南地界更偏湿寒,颜知渺的寒疾令她心忧,提早就命药嬷嬷购备好了全新的取暖物事。
她抱着小手炉返回船头,就见“活口”正是张狼子他们。
只见张狼子被银浅踹得滚了一遭:“幕后指示者是不是广定侯爷,再不讲实话,小心小命不保!”
苏祈安:好暴力,我就不过去了吧。
苏祈安招招手,将颜知渺招至跟前,再把手炉塞过去:“他们不肯招?”
颜知渺观她鬓角不知何时沾了滴血,已经干做了暗红色,连忙取下包裹手炉的绸布做帕子,一点点为她擦尽。
“何时溅上的?”
苏祈安摇摇头:“没注意。”
“我今天开杀戒,吓着你了吧?”颜知渺眸底含着探寻,怕她面上露出嫌恶或旁的神情。
苏祈安冷不丁的扮了个鬼脸,斗鸡眼、吐舌头,故意挤出根根抬头纹。
颜知渺一缩肩膀:“噗。”
笑了就好。苏祈安亲亲她嘴角,目光前所未有地温润澄净:“你保护了我,你是我的英雄。”
“我会是你一辈子的英雄。”
“好。”
张狼子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肉麻死谁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用恩爱膈应人!”
银浅再踹他一脚两脚三四脚。
陈大安却痴痴道:“我也想和梅儿妹妹这般恩爱。”
可惜来不及了。
他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铁汉纵有柔情在,何况是憨汉。
颜知渺当家主母不是白做的,平日没少下苦功夫,背下了各院的下人姓名,记得梅儿是庖厨的烧火丫头。
她把握住憨汉的“柔情弱点”,许诺他只要交代幕后指使,写下供词摁上手印并在公堂上指认,就成全他和梅儿。
陈大安却蔫头耷脑道:“我不能,郡主既已猜到我们听命于侯府,也该猜到我一家子人的性命也全在侯夫人手里捏着,真指认她,我家中六十老母和正值二八年华的妹妹,就只有死路一条。”
言落,他抱着必死决心,猛的跳起身,一头扎进河里。
这一跳猝不及防,点燃了某种激情,另几人也为保护家人跟着跳了河,徒留张狼子。
“遂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