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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眼神,仿佛全身心都放在你的身上、又好像在求着你施舍他。

  有些像跪在雪地里的谈槐。

  想到谈槐,湛月清思绪瞬时被扯回,他望了望天际飞雪,心中莫名有一种直觉——谈槐最开始或许不是暴君。

  他想了想,忽然转身去了院首处。

  他还是想问问时忍冬,谈槐脉案的事。

  湛月清到院首处时,时忍冬正在用膳,他穿着常服,坐在桌前,看上去孤零零的。

  屋内炭盆极旺,湛月清脚步很轻,外头也无人通报,就这样悄无声息走到了时忍冬身旁。

  碗里竟是豆腐白菜。

  “……”湛月清沉默了下,没想到他竟然只吃这些,“师傅?”

  时忍冬手里虽然拿着筷子,但其实有些出神,湛月清这样一叫,他才被扯回了思绪。

  “嗯……你怎么过来了?”时忍冬瞥了眼他身后,发现他是自己来的,顿时挑起眉头,“吃饭了吗?”

  湛月清摇摇头。

  “哦,那回去记得吃。”时忍冬说。

  湛月清笑了,看向碗里的豆腐白菜,“我还以为师傅要请我吃。”

  时忍冬反问:“你看得上这些?陛下不是那般娇惯你?”

  湛月清一怔,有点困惑,“什么?”

  时忍冬年过五旬,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了,一眼看出他装傻,嗤笑一声:“君月清,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但数十年,谈槐十年没求过我了,我也算看着他长大,他这些年,变化太大了,我都没想到他还会来求我。”

  湛月清精神一震。

  时忍冬果然知道一些他不明白的事。

  “前两天他却给我发了封折子,字字句句言辞恳切,让我把你破例录取,但我并未同意。”时忍冬说:“直到看见你辨药……才发觉了你的天赋。”

  湛月清摸了摸鼻子,没太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个。

  “你如今有二十了罢?”时忍冬忽然又问。

  湛月清迟疑的点点头。

  “前些日子看你辨药像个老手,也很有天赋,但你在开方上却不太熟练,像学了一半儿就断了……是少时教你学医的师傅未能尽责吗?”时忍冬想到了谈槐燃折子里的话。

  湛月清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却见时忍冬还是好奇的看着他。

  俨然是想听他解释。

  “……非也,他很尽责,是我不好。”湛月清只好顶着他探究的目光回答。

  时忍冬瞅了他一眼,终于放过他了。

  “来找我有什么事?坐下说罢。”

  湛月清心底暗松一口气,坐了下来,“师傅,今日我打扫脉案阁,看见了陛下还是太子时的脉案……”

  时忍冬看出他和谈槐燃关系不寻常,却并没多问,“哦,那个啊……”

  “……上面说他十六岁在雁北昏迷过三日,京中的太医快马加鞭赶过去帮他治疗半月有余,那时,他是受了什么伤了?”湛月清看着时忍冬的眼睛,语气放轻柔了,似乎在诱导。

  时忍冬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看到那份脉案,肉眼可见的睁大了眼睛。

  湛月清心头一跳。

  然而时忍冬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从善恩寺回京多久了?”

  湛月清呆了下,才想到这是君家二子的身份,道:“没几天。我之前不怎么闻世事。”

  “一点儿也不闻?”时忍冬喃喃着,“罢了……那事是个秘辛,你不知道也正常。”

  湛月清听清了他的话,默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却转了下。

  什么样的秘辛?

  “雁北之战里,他在战场上发了疯病,差点一箭杀了他的母亲。”时忍冬轻飘飘的说,“后来他清醒了,呕了几口黑血,状若恶鬼,险些归天。”

  湛月清惊得手一抖,茶杯也抖了,微烫的茶水落在了长袍上。

  “差点杀了他母亲?可我不是听说被长公主阻止了吗?”

  时忍冬蹙眉看他一眼,“那是第二件事了——雁北之战里,他母亲勉强被救回,可后来还是没能逃过陛下的毒手,继位后,谈槐燃依然杀了他的母亲。长公主是来了,却迟了一步,她没来得及救下母亲,只好和陛下刀刃相向。而后长公主便去了雁南,很少回京。”

  湛月清闻言一怔,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时忍冬不至于骗他,可谈槐昨夜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谈槐的母亲和现代时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他怎么下得去手?

  少时他和谈槐青梅竹马,他也对着谈槐的母亲叫过妈妈。

  可惜后来妈妈在他们高中毕业时的那个夏天便出了意外。

  那是他和谈槐度过的最冷的夏天,也是最热的夏天。

  他怎么也没想到,谈槐高中毕业后回家的第一个礼物……是母亲的尸体。

  是谈家送给谈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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