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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只要我能消停,不没事跑马折腾、滋生事端,他便可以把时日都用在翻找医书上。”

  男人再没听过有人,用那形容不着边际的毛头小子的话,形容他。

  他脸色怪得不行。

  杜泠静却笑出了声来。

  “以我之见,王太医说得不错。”

  他先中了箭伤也就罢了,后却不管不顾地拉弓射箭,血肉崩裂,奔马回京,自家伤势坏了不说,她更是因胎儿不稳昏倒,这前后哪一桩,不是王太医费的心?

  她道,“侯爷就听着吧,别忘了重重有赏。”

  男人也笑了,无奈地摇头。

  “他说我,我得听着,我还得对他重重有赏。罢了,他若真能治好了逢祯的耳朵,我重重赏他全家。”

  杜泠静:“……”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她抿唇笑起来。

  两人这一顿饭多吃了半刻钟,杜泠静胃口终于有所恢复。

  魏琮则让人来传了信,道是那鞑靼九王,何副将押到京城了。

  陆慎如立时出了京去。

  他见到何副将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竟消瘦如此?”

  何副将人瘦了三圈,但精神尚好。

  “侯爷,世子,此番末将押人上京,几次三番遇到阻挠,这才费了些时日,迂回了许久。”

  只要人无事,这都不算什么。

  魏琮道,“你一路上可也问了?”

  何副将自是问了,“但末将观那鞑靼九王,恐只知其一,未必知其二。”

  陆慎如心里有数了,在山房别院的地牢里见到了人。

  他穿过弯弯绕绕阴暗的地道,幽暗的火光照在地牢深处。

  那被吊起来的鞑靼九王一眼看到了他,就嗓音古怪地笑了一声。

  “永定侯……”

  只是话音未落,男人抽出了长鞭。

  他多余的一句也没有,长鞭自他手中扬起,破空乍响,下一息啪地重重摔在了那鞑靼人身上。

  一鞭,两鞭,三鞭。

  那人通身血肉乱飞,几乎昏死过去。

  陆慎如恨声开口。

  “替我英年早逝的父亲,替被割了头颅的魏将军,替千千万万在那一战中牺牲的、丧生的所有人……”

  他当先赏了他三鞭。

  鞑靼九王还未昏死,但痛意令他近乎发疯。

  “陆慎如,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给我秘密传信的人是谁!”

  他道,“那是我失落的部族遗留的血脉,是藏在你们汉人朝堂中地位极高的贵人,他藏得深极了,他根本不会让你们知道!”

  他仰头大笑了起来,“汉人的朝堂里,藏着我鞑靼人的血脉,好好好……”

  男人看去那癫狂大笑的鞑靼九王。

  “你放心,他就是藏得再深,我陆慎如也必会知道!”

  他吩咐了一声,“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就关在那汉人细作隔壁,每日九鞭伺候,让他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鞑靼九王被押了下去。

  补足的鞭子令他惨叫。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有人默然养了半个春夏的花全都开了。

  “隔壁是什么人?”他问了一句,没指望回答。

  但守卫告诉他,“侯爷捉了害永定军惨败的鞑靼九王,就关在隔壁。”

  花儿娇嫩鲜艳,无声地开着,但隔墙的惨叫却一浪一浪地涌入院中。

  那汉人细作顿住,握着花壶的手抖了又抖。

  *

  陆慎如回了侯府,将沾了鞑靼九王鲜血的鞭子,奉在祠堂立如密林的牌位前。一同放置在旁的,还有那枚与细作留下的纹样一致的骨雕圆牌。

  那秘藏在朝廷里的留着鞑靼血脉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会找到。

  他三叩首在层层牌位之下,而后才退出了祠堂。

  夜已深了,他回来时听闻夫人已经休歇,便没往正院去。

  但此刻陆慎如出了祠堂,却见流转如水的月色之下,有人挑灯静静地立在月影里。

  他歪着头跟他轻轻挑了挑眉。

  “怎么不睡觉?”

  杜泠静摇摇头,她不困。

  但男人身上还沾染着些微的血腥气,她抽了抽鼻子。

  他当即意识到了,祠堂离着外院远岫阁有条近路。

  “你既不睡,要不要跟我到远岫阁换衣裳?”

  她点头,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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