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即便是被天下群起攻之,不得好死,我也只能走这一条狭路。”
庭院寂静,方才被惊飞的鸟儿,早就扑棱着翅膀,不知飞向何处。
杜泠静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只有眼角湿润起来。
她低着头,男人看到了她眼角那颗清泪。
“怎么哭了?”
他将她的凳子拉过来,将她团在了怀中。
他反复摩挲着她的肩头。
“你夫君只是假设罢了,未必就到了那地步。”
杜泠静却莫名地,想到他还曾想去江南。眼下的乱局,已经令他无暇去他的江南,若真到了他所言的地步,江南连他梦中都不再存在。
她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感。
清泪滑落眼下,男人生着薄茧的指尖替她摸去。
“泉泉别哭,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道,“岳父中意我,”比她可中意多了,“我一定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儿。”
杜泠静不言,只看他。男人瞧向她泛了红的眼睛。
莫名地,他竟有些悦然。
她虽还不如岳父中意他,但也会为他流泪。
哪怕永远都不如蒋竹修,哪怕就这一滴清泪……
*
杜泠静晚间就歇在了他的远岫阁,翌日醒过来的时候,见他已令人将早饭备好了。
杜泠静胃口好似明显好转,闻着饭香颇为意动。
她穿起了衣裳,他则突然看着她的小腹,问了她一个问题。
“泉泉,是不是要给我生个女儿?”
他还在一门心思惦记女儿。
杜泠静若是知道男女,也可以去当太医了。
她说不知道,想起他那时非要与她欢好,明明她还在跟他生气,他却非要拉着她反反复复,让她给他生个女儿。
她瞥了这个执意要女儿的人一眼,“那若是个男孩呢?”
他笑了一声,“小子亦好,永定军中那些人,见他们巴巴盼着的世子到了,也就不来滋扰你我了。”
杜泠静懒得与他分说这不得而知的事,难得胃口恢复,洗漱就坐到了庭院中的饭桌前。
崇平亲自给她盛了汤,她不想麻烦崇平,刚要说什么,崇安突然来报。
“廖先生来了,想见侯爷夫人。”
廖先生还没去上任,竟这时到了,杜泠静连忙道,“那请廖先生过来一道用饭。”
陆慎如也叫人去添碗筷,笑道,“廖先生来的正是时候。”
谁想廖先生见了二人,面色略有些古怪。
“先生有何话,边吃边说。”陆慎如邀他。
但廖先生摆手说吃过了,他看了两人一眼。
“杜阁老身边那失踪的幕僚楚牧,我找到了。”
杜泠静立时放下了筷子,陆慎如更道,“这是好事,此人在何处?”
廖先生道楚牧精神不是太好,亦轻易不敢见人,“只同我见了一面。”
他说着又看向两人,“他亦想见静娘,可见是有要事同静娘说,但……他只想见静娘一人,想要静娘独自前往。”
杜泠静微怔。
“为何?”
“他没说。”
杜泠静不禁看向身侧的男人。
但陆侯却不奇怪。
“我身份在此,楚幕僚有所顾忌也是寻常,”所以他这几年,迟迟寻不到此人下落,他看向杜泠静,“我只担心你的安危,旁的倒无所谓。”
他真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杜泠静便问廖先生何时。
廖栩说不急,“我看他状况不好,精神颇为混乱,先让他在我那处休养几日,安稳了你再前来。”
“如此也好。”
……
万寿节一过,暑热难耐,皇上便要启程出京避暑。
这次没带贵妃,慧王也病着,皇上点了雍王与承王两个儿子侍奉,皇后一贯难以出宫,自然也不能去,不过皇上点了窦阁老和一众文臣一同前往。
京里还是留着内阁其他人,除此之外,自是永定侯陆慎如坐镇京师。
眼下皇上还没走,杜泠静就见他已经忙起来了。
谁料就在这时,西安传来急信。
道是一群自京中落榜回乡的举子,听闻被流放的荣昌伯府那两个小爷,偷偷被家人保了下来,欲不让二人服刑,接去老家安顿。
众举子先在京里听闻了荣昌伯长女杨大小姐的丑事,又回乡听闻了这件事,群情激愤,引着半个西安的书生,堵到了荣昌伯的门口,问他荣昌伯是不是仗着战功,就可以为所欲为,问他眼中还有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