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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

  ……

  山林里飞沙走石消停下来。

  陆慎如回望了一眼身后京城的半边天,唇边仿佛还残留着她当年的眼泪。

  他微微抿唇。

  不知她今夜,在侯府家中是否安眠?

  但他得走了,他立时去吩咐崇平传信西安都司和行都司各部,前往西安等待。

  “早料理完,早日回京。”

  他吩咐,崇平领命。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不安思绪,重新上马往西北边关奔去。

  *

  京城。

  杜泠静在城中的茶馆里,约见了祝奉。

  祝奉没想到她会专门见自己一回,眼下听见她问一些关于谦筠死前的事情,祝奉不甚明白,说自己并不曾听闻什么特别的事,“我接到谦筠过世的传信,没想到这么早,颇为意外。”

  言下之意,他也完全不知道三郎自尽的事。

  杜泠静心道连六郎和惠叔都不知道,祝奉不知也不奇怪。

  饶是如此,亦如希望之火破灭,她也没能从祝奉处得到答案。

  但祝奉却思来想去,与她说了几句,关于谦筠十分关注朝堂的事情。这事杜泠静知道,只是她心思都在藏书上,与三郎一起讨论朝局的时候不多,三郎似乎也无意告诉她许多。

  祝奉不知道更多关于三郎的事了,她连几日又拜访了几位三郎生前的旧友,都没得到答案。

  她只能又去找了惠叔,问他三郎可还有什么手札之类的东西留下。

  惠叔却道,“夫人也是知道的,三爷不想留太多东西缠绵人间,那些手札都烧了,老奴也不记得还有了……”

  杜泠静酸了眼眶。

  惠叔将她眼睛红着,连忙道,“三郎留下的,除了书册之外,其实还有许多朝廷邸抄小报,还有些关于朝中时局的评议之类。但因着与时局相关,这些也烧了不少,留下的都被收进了库房里。至于旁的散碎笔记什么,都在青州老家,在三爷书房里。”

  在三郎书房里……

  他走之后,不管是他爹娘,还是六郎,从不曾动过他书房里的东西,一切如旧,杜泠静那些年想念他的时候,也去看过,坐在他日日读书的椅子上,默默坐着,又趴在他的书案上,仿佛能问到他身上墨香与竹香交织的气息。

  杜泠静返回了侯府,将崇安叫了过来。

  “安侍卫,我想回一趟青州。”

  速去速回,在侯爷从西北回京之前,就赶回来。

  她想亲自去三郎书房里再看一遍。

  她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要回青州自己寻找答案。

  但她把话说了,崇安吓了一大跳。

  她跟崇安解释自己不是要走,会赶在侯爷而之前回来,甚至不用告诉侯爷,毕竟他往西北还要上战场,他不需要知道。

  但崇安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侯爷有吩咐,夫人决不能离开京城!”

  崇安是被吓坏了,哪怕杜泠静说她别人都不带,只带着崇安与侯府侍卫回去,也不行。

  她心口闷闷,见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崇安,只能道。

  “那你万万不要告诉侯爷,莫要耽误他在前线的事!”

  她是这么吩咐的,但崇安却记起侯爷前几日走前吩咐过,说在家中看好夫人,夫人有任何动向,立时向侯爷汇报。

  之前夫人离开京城去保定就拂党的消息,就搁置了一天才告诉侯爷,侯爷极其不快,这一次崇安长了记性,没再听从夫人,速速将消息递给侯爷。

  不过陆慎如还在一路往西奔马,终于顶着炎夏的日头,到了宁夏关城。

  他只见了几个心腹将领,将此番准备活捉九王的事说了来。

  众将先见到侯爷秘密赶来,便是一振,接着听闻要捉那鞑靼九王,更是兴奋起来。

  *

  关外。

  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有部落驻扎于此。

  下面的人陆续带着炙烤得流油的羊肉,与烈辣美酒往帐子里送来。

  那部族的首领当下让人割下最好的一块,递给了一旁一个年迈的人。

  “九老,我等在你面前还是稚嫩了些,这数月与交战,还是多亏了您。”

  那首领递上割肉的匕首,有给那人碗中满了酒。

  “九老从前,可是差点灭了永定军的人,当年的威风,在整个大漠都响当当,怎么不听您提提当年风光旧事?”

  他说着,帐中其他部将都凑了上前,吆喝让九老说一说。

  那九老,也就是鞑靼九王,却没有什么谈兴,老迈的疤痕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汉人有句话,好汉不提当年勇。”他道,“都是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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